龙幽已经恢复了一脸沉静的样子，听墨楚燕所言，深觉有理，点头应道：“你所言极是，现在回头看去，我每走一步，都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注定要和他们相遇，同他们并肩作战，替‘那个人’了却前尘往事吧。上一世，欠了梵莲，欠了东篱夜的，大概便是用这一世来还了。”
墨楚燕看着身边人，声音清朗道：“你能如此想便好，在修道这条路上，稍有迷惘，便是万劫不复之地，你很好，内心坚定，从未有过动摇，才能够得到而今拥有的一切，也望你今后，依旧能入今日这般坚信所想，不被心魔所惑。”
每个修炼者，心中皆有魔，便是心魔。
当修为要突破时，心魔便会滋生出来，把过去那些你无法释怀的事情，放大的呈现在你的面前，扰乱你的心。
若能够制住心魔，修为大成。
若制不住，从此堕魔。
而龙幽的经历那么复杂，想必在修为在有所成时，困扰住他的心魔，应当非常厉害，只是他现在还未堕魔，可见其心，坚韧不凡。
墨楚燕一方面感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够动摇得了龙幽，一方面又很是惊讶，在龙幽身上既是有如此复杂坎坷的身世。他们的人生，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龙幽自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受尽万千宠爱，是大家族的继承人。
而他生为将军府，身为将军府二公子，却因母亲之故，自小不受宠爱，人人欺凌，若非八岁那年，他的师傅，也便是清虚道长偶然路过，探得他根骨极佳，天资聪颖，又拥有雷元素灵力，认定将来定会有一番成就，心中大喜收为入室弟子，只怕他现在说不定同莲妹一样已经死了。
当然他也没有令师傅失望，刻苦修炼，已强者为目标，已有朝一日回到将军府定要人俯首称臣的信念，成为了修灵界人人闻之的墨楚燕。不过师傅要是早知道，自己会判出师门，大概不知有多后悔收他为弟子了……
墨楚燕自觉好笑，便自嘲一笑，世上那有那么多的早知道。现今已走到这个地步，又何有回头路？唯有一直走向去，向世人证明，这条路我并没有走错，错的人是你们才对。
墨楚燕的苦笑，龙幽看在眼里，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明白他的苦笑为何了，该是他的身世让墨楚燕想到自己吧。
他也很好奇墨楚燕的经历，看他对华莲的态度，是极其袒护和宠溺这个妹妹，那么他为何要离开将军府呢？
放任华莲一人在将军府受尽凌辱。
他身在东夷国自然是知晓将军府所有的动态，而且将军府有一位碧瞳妖女从小不受宠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当时不认识华莲，听了这些事心中也未有任何感觉，不过是唏嘘，亲生血脉尚且如此对待那所谓的大将军还真的敢担起大将军之名。而那碧瞳妖女也太过软弱了，亲人从不把她当亲人，她为何不奋起反抗，为自己争得一方天地。
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当年那被他嘲笑，看不起的碧瞳妖女，会有如此成就，真是……
命运捉弄人啊。
自己的事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自然也想要得到相同的对待，于是从来不会在意他人过往，不喜欢管闲事的龙幽忽然问墨楚燕。
“那你当年又是为何离开将军府入了崇武宗？一走便是将近十年不回，你就如此放心华莲一人在将军府吗？这也不对……若没有你的离去，她也不会有之后的遭遇，现在的华莲就不是这个华莲了，我们也不会遇到这些事了。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天道的安排真真是太诡异了。”
揭人伤疤，毫不手软。
龙幽并没有恶意，他只是说实话而已，而且他也不懂墨楚燕心中的伤，说出这些话更是毫无压力，就是纯粹的好奇和感慨而已……
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每一次都是因为一个决定而导致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如他，因为选择离开龙家遇上了容长夜。
如墨楚燕，选择入崇武宗习得一身好本领，在遇上华莲。
若当年他没有选择离开龙家，现在大概正在做龙家家主。
若墨楚燕当年没有离开将军府，墨华莲又怎会被害身亡。
所以……每次做出选择的时候，真的需要谨慎，谁也无法料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否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又会引发出什么事情来。
龙幽不带恶意的话，让墨楚燕神色变了变，低垂如墨双瞳，眸中闪过暗光，似悲似伤似回忆，最后化为无声的叹息，缓缓抬起头来，那些千变万化的情绪已消失在冷淡的眼眸中，好似从未出现一般，开启如刃薄唇，他语气飘浮道：“你说的没错，若我没有离开将军府，当会尽心尽力的保护莲妹，让谁也伤不了她，护她一世无忧无虑的长大，而后寻个好人家，离开将军府，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这些，一直都是我替她设想的美好的未来，而我不过是因为想要实现这个未来，才会离开将军府入了崇武宗，我的力量不够，根本无法和将军府的人对抗，如果想要莲妹真的能够过上这种日子，我就需要变强，强过将军府的所有人，让他们谁也不敢反抗我，这般我才能够自主的安排莲妹未来的日子。如果我不够强，谁知道我和莲妹之后再将军府的生活会是怎样的艰难，至少不会如今日这般自由自在，不是被害死，就是因为将军府的利益被他们牺牲掉。既然已经知道将来的生活，那么为何要忍气吞声，既然有机会能够让我改变未来，我为何要放弃？在没有看到绝望的时候，在没有真的被逼入死境的时候，我便不会轻易放弃……当年便是怀着这种想法，我选择了和莲妹分开，离开将军府入了崇武宗。我本就知道，当我离开将军府后，莲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但受一时之苦，便可换来今后的无忧，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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