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失败了。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
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有结果的。
一切都结束了。
程女士还能活三天，这还是最多，可能明天就会立刻死掉，或者用不着明天，下一秒，心跳和呼吸直接骤停也是有可能的。
那天晚上，程筱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是程女士的房间，里面有妈妈的味道，独有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满满的垃圾桶都是卫生纸，程筱筱哭的时候很小声，呜呜咽咽，像是一头小兽，在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江言澈呆在门外，靠在窗台边，守了她一夜。
她心里难受，其实他也不比她好受到哪里去。
月亮很圆，圆的有些讽刺。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月缺。
他陡然又觉得苦涩，盯着那满月，寥寥无几的星子，想要抽根烟。
他并不觉得烟这种东西有多么好，但有的时候想抽了，挡也挡不住。
去医院下面的自动贩卖机买了包烟，又买了打火机，然后在楼下抽了根烟。
他还是不会抽烟，尽管是第二次了，抽了两口，被呛到了三次。
袅袅的烟圈将他包围，青白色的烟像是蛇信子，他有棱有角的面容被虚化的有些不真实。
人都是借酒消愁，他酒量不行，答应过程筱筱不喝酒了，便只能借烟消愁。
是啊，他又不是神，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控制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就算倾尽所有的钱，也不想看到程女士出事，也不想看见程筱筱……
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因为，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没了，就没了。
……
第二天，程筱筱便擦干了眼泪，整装待发，在程女士最后三天的生命里，她要陪着她，一同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她要笑着，要让妈妈知道，她过的很好，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妈，你今天想去哪？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
“还有啊老妈，你要是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心愿，就告诉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替你完成的！”
“筱筱啊……”
程女士面色枯黄，奄奄一息，就像是灯芯的游丝，可能下一秒就要熄灭了。
程筱筱又觉得想哭了，不过还是忍住了，她不能哭，哭也只能偷偷地一个人躲着哭。
“我其实就是想看到你和言澈……咳咳、”
“没事吧？”
“唉，”程女士咳嗽了几声，摆摆手。
“妈，你是不是想看我和江言澈的婚礼？”
“……”
程女士因为方才的咳嗽，现在喉咙发紧发涩，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
程筱筱笑了笑，“放心吧，言澈已经在办了，明天，我跟他就订婚，到时候你就坐在最前面，行吗？”
“……”
程女士又点了点头。
那笑容很明显是欣喜的。
白天上午的时候，筱筱陪着程女士在医院的院子里面转了一圈。
下午的时候江言澈的妈妈苏华来了，过来看望程妈妈。
程女士想要和苏华单独待一会儿，程筱筱便出去了。
楼下，她一个人呆了一会儿。
有个人在她后背拍了一下。
那人逆着阳光，光束在他的脸上交错开璀璨的光影。
是苏爵枫。
“你没事吧？”
“没事……”
“开心一点嘛，我澈哥让我来看看你。”
我澈哥……
程筱筱抿了抿唇，虽然她真的很不喜欢苏爵枫最近跟江言澈这么近乎。
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如果苏爵枫真的是弯的话，那她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把江言澈也给掰弯的！
江言澈，是她的！
“江言澈呢？”程筱筱问。
“他当然是忙着婚礼的事情啊。”
苏爵枫叹了口气，“要我说，江言澈真的挺厉害的，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操办的。”
“嗯……替我跟他说声谢谢。”
“哎你俩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啊，而且要不是他不满年龄，其实他早就娶你了。”
“……”
程筱筱没说话，她满脑子都是程女士。
她妈，这两天之内，可能就会……
“昨天江言澈回家了一趟，我给他开的门，他身上烟味很重。”
苏爵枫的话拉回了程筱筱的思绪。
她动了动眼睫，眸光微颤，喉头好似被什么堵塞住，“他……吸烟了？”
“对啊，我猜应该是为了你吧，他很想帮你排解痛苦，但是又无能为力。”
“……”
程筱筱用力地抿着唇，心里钝钝的疼着。
是啊，因为她失落的情绪，同样的影响到了江言澈的情绪。
可是发生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呢？
当天晚上，程筱筱便给江言澈打电话说，“要不咱俩办婚礼吧？就不是订婚，直接的婚礼那种。”
“怎么了？”
“我想的是，反正迟早都是要结婚的，早办晚办不是都一样的吗？”
那端顿了顿，好半晌才回了句，“如果可以，我更想领证。”
程筱筱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笑着，哭着，像是疯子一样回了句，“谁不想？”
江言澈又回复，“还有一年半。”
“是啊，我觉得好长，如果法律再改改就好了。”
“把它当成是磨合期吧。”江言澈说。
“什么？”
“磨合期过了，只要到了法定年龄，我们立马就结婚，你看好不好？”
“好啊，到时候就怕你不娶我了。”
“不会的，只要你嫁，我就娶。”
程筱筱心头动容。
她，要和江言澈结婚了……
结婚……
程筱筱念叨着这两个字，良久良久，久到眼眶开始酸涩，她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了“结婚”两个字，这两个字在她的眼里扭曲变了形，好似不是结婚两个字了，为什么结要是绞丝旁，为什么婚是女字旁……
她满脑子只剩下这两个问号了。
翌日，也就是婚礼那天，没成想天公不作美，阴沉沉的天空忽而下起了毛毛细雨。
那天的苏爵枫穿了一身西装，身材硬朗，器宇轩昂，气场不凡。
他今天的角色可是伴郎，很重要的。
苏爵枫抬头看天，笑着打趣，“还行吧，小雨而已，不是倾盆大雨就不错了。”
尾音刚落，只听两个闷雷，“轰隆！”“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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