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惊慌，秦怀言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臂，抬眼看向光线昏暗的病房，定格在一处。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男人的声音低沉微哑，没有任何感情，却成功安抚了她的颤抖。
“咯咯。”女孩的笑声响起，远远近近回荡在走廊里。
云俏条件反射抬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怀言，你来见我最后一面了吗？”
病房里，白裙的女孩捧着一束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玫瑰明亮的颜色和整个灰蒙蒙的病房格格不入，又分外亮眼。
“喻桑的名片在你那里？”和喻桑见面的第二天发现名片不见了，他当时没有多想……若不是喻潇找上门，他完全不会想到是她拿走了小女孩的名片。
“嗯，在我这里。”女生神色坦然，点头道，“我想见见那个女孩。”
她的视线移到秦怀言身边的云俏身上，微微一笑:“是她吗？”
“不是。”秦怀言毫不犹豫地否认道，“她是我的同事，下班顺路去停车场而已。”
哎？她什么时候成他同事了？云俏一愣，随即点头，认同秦怀言的话——不管了，现在这种情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同事？你不喜欢她吗？”女生嘴角带笑，柔声问道。
秦怀言淡淡道:“不喜欢。”
“那……”女生笑容更加灿烂，“你杀了她，好不好？”
“什么？”比秦怀言更早一步，云俏脱口而出，以为自己听岔了，“我们有仇？”
“我不认识你。”女人笑容未变，眼里有凌厉的恨意，“可是我不喜欢你。”
“哦。”云俏再次沉默:她们没仇，是这女人脑子有病。
“秋玥，适可而止。”秦怀言眼神复杂，往前踏出一步，“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十八年，你的等待毫无意义——该醒醒了。”
“……”女人笑容微敛，垂下眼帘，“我知道——我的问题，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答案我已经告诉过你——他拒绝你，是因为他病了，不想拖累你。”
“这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笑容彻底消失，女人冷冷道，“也可能他移情别恋，所以拒绝了我。”
所以，这女人在纠结为什么求婚被拒绝？莫非……是个为情所困的女鬼？像电影里的那种……云俏对她更加同情:哎，这么勇敢的姑娘，偏偏陷进了感情的大坑。
“秋玥，不要为难自己。”不相信真相，不接受真相，这样的地缚灵，要怎么去往往世？
“我没有为难自己……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女人柔柔的笑，声音轻而冷，让云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换了个话题:“秦怀言，如果我今天不停下电梯，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来找我？”
咦？这话题转得有点快？云俏疑惑:面前这个女孩是她看见的那个葬身大火的姑娘吧？所以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个孤魂吧？孤魂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答案吧？等到答案她就该去投胎了吧？
可是，答案秦医生说了，她咋还不走？
云俏的视线移到女生身上:她刚刚问秦医生问题……刚开始还问了自己的身份……她……
“她喜欢你吧，秦医生？”云俏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她的问题根本不是你刚才回答的那个。”
她想知道的是现在这个男人的心意。
秦怀言:“……我知道。”他知道，所以他现在站在这里，给她一个答案。
“怀言，你是不是准备丢下我？”刚才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女人追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人了？”
走廊里怨气陡增。
指尖有冷芒一闪即逝，秦怀言皱紧眉头:“秋玥，我是个医生，你是我的病人……”
“因为那个女人，对不对？”尖厉的声音打断秦怀言的话，“你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你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的女人！”
秦怀言默然:最初没有直接封印她，的确是因为她和那人的相似处。
“那个人是谁？”
即使是云俏，也在这一刻发现氛围的转变:遭了遭了，秦医生把这孤魂惹毛了！
“是谁？！”
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吹的门板嘎嘎作响。云俏拽紧青年的衣服，怕稍不留神就被这妖风卷进十八层地狱。
秦怀言抬手挡在眼前，避免被浊气伤到眼睛。
“秦怀言，我早就不想知道当年的答案了。”女声幽幽地诉说着女孩儿的心事，“很久以前，我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阳世……可是我没办法离开，只能在这种地方不停的轮回……”
“秦怀言，直到你出现……十八年，我都忘了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怎么可能还记挂当年的事？……是因为你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够了。”打断女人深情的告别，秦医生语气无奈，“秋玥，我想帮你，只是出于现在的身份和责任——你误会了。”
“秦怀言，你不肯留下来陪我？”女人叹了口气，声音有了哭腔，“我不想一个人，你要离开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徘徊了十八年，终于……终于等到你……”
“秦医生……”风吹在脸上去刀刮，又冷又疼。云俏声音也有了哭腔，“怎么办？”这女人失控了，太可怕了！“我不想死在这里啊，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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