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过如此。”
少女站在榕树树梢,垂眸看着他,金色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怜悯。
他捂着胸口,尝试坐起身。稍微一动,胸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咳嗽两声,他躺在地上不动了。
“喂。”说话时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男人苦笑一声,认栽,“天阙之主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我认输了。”
“认输?”少女不为所动,“认输没用哦。”她轻飘飘落到地上,淡淡道,“来之前我说了,要把你的骨头一寸一寸全部碾碎。”
说着,双手交握发出活动骨节的轻响。
乐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脱口道:“都说天阙之主仁爱万物——你这个欺世盗名之辈!大骗子!”
“呵呵。”她目露讥诮,“你来天阙,难道不是为了杀了我取而代之?既如此,我为什么要对你手下留情?”
“谁求你对我手下留情?!”乐祈冷笑道,“你伪装成温和宽厚的模样,欺骗天阙里那些蠢货们为你效力——像你这种心机,我可没指望你会放我一条生路。”
“欺骗?”蘅悠闲地回道,“我守护心怀善意的人和妖怪,惩治你这种为非作歹的妖怪——你说我伪装得温和宽厚?对付你这种意图伤害我天阙住民的家伙,你居然幻想我会对你宽厚?”
“……”
不等他狡辩,她继续道:“还真是小孩子呢——赢了鼓掌欢呼,输了就指责对手对你下手太狠,呵呵。”
乐祈:“……我今年六百岁了!”要不是现在不能动,他真的会跳起来打她。
“六百岁?”蘅直视他,凌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几圈,仿佛打量一件货物,“能吃我两鞭子不死,你修为不错。”
“哼。”那是当然!族里长老都说他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想死吗?”感慨只是一瞬间的事,她重新恢复成面瘫的样子,冷冷问他。
乐祈扯扯嘴角:“有谁会不求生先求死?”
“想我放你一条生路?”她满意地笑了,“留在天阙,赎完你的罪孽,我放你离开——如何?”
留在天阙?乐祈聪慧,一点即通。他顾不上胸口的伤,挣扎着坐起身,指着蘅,结巴道:“你、你要我留下来给你打下手?!”
“不愿意?”
“我堂堂羽族少主,你不把我当贵宾养着,居然还敢让我给你效力?我……”
义愤填膺的话没说完,蘅双手握着突然出现的光鞭,用力一扯,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男人激动的调调一顿,气势陡转直下,吞了口唾沫,硬撑着面子:“我考虑一下……”
光鞭甩在树上,整棵榕树应声而倒,灰尘与树枝起飞,糊了他一脸。
“我考虑好了!”男人脸色微变,果断做出退让,期期艾艾地说道,“我留下来就是……”两鞭子已经让他动弹不得,要是再来一鞭子,他绝对会把命丢在这里。
好男儿能屈能伸,等他养好伤,潜心修炼,总有一天能一雪前耻,哼!
……
等宁北珩醒来以后,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那家伙比他还惨,整个人裹得跟粽子一样,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见他醒过来,那双眼睛顿时钉在他身上,忿忿然快要喷出火。
这双眼睛他不陌生,昨天晚上他还用轻蔑的目光看了他很久。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在这里,宁北珩转头看向窗边。
长风盘在窗外的树上,探头进屋,声音含着笑:“宁,蘅说了,这个妖怪放在这里,等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可以在他身上戳两刀。”
宁北珩:“……”
被裹成粽子的乐祈:“……”
他现在无比后悔,不该答应天阙之主的要求。她把他带回来后,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让医师把他包成现在这样,直接送到这里。
“你把我的宁伤了,等他醒来,让他处置你。”她是这么说的。
事已至此,后悔的眼泪流了几壶,也不能改变他成为别人俎上鱼肉的事实。
他现在严重怀疑,那个女人把他带回来根本不是为了得到他的力量,而是为了给她养的这个小白脸出气!
士可杀!不可辱!
他现在这个样子,连自杀都做不到了。
乐祈心里悔啊。
宁北珩只是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地移开视线。
“长风,蘅呢?”为什么不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守在他身边?
“蘅?”长风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沉声道,“蘅有些累了,在树屋休息。”
“她有没有受伤?”黑乌鸦实力不俗,蘅把他抓回来,可否受伤?
“没有。”长风道,“她只是累了,休息片刻就好。”
宁北珩重新陷入沉默。
总觉得屋子里氛围很奇怪,乐祈瞅了眼看着屋顶出神的男人,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宁北珩突然开口。
“长风,麻烦把他从这里扔出去。”无视男人喷火的眼神,他淡淡道,“我不喜欢他。”
“哦?”长风依他所言,从窗户进来,尾巴卷起白色的粽子再从窗户出去,走了很远,还能听到男人的惨叫。
“啊啊啊!放我下来!混蛋!我恐高!对,恐高!”
“……”
宁北珩重新闭上眼睛。
本以为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少女清秀的脸。结果,她不在他身边。
她不在也就算了,还扔了个讨厌鬼在他屋子里。
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宁北珩越想越气。
男人陡然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身,任凭伤口撕裂传来一阵阵剧痛,他扶着墙壁往门口走。
既然她不在这里,那他就去找她好了。
天阙里有这么多妖怪,她总要分神去照顾别人,如果不在她身边,她肯定很快就会遗忘他。
就像现在这样。
男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地挪动脚步。
没等他走到门边,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他在那人眼里看到了升腾而起的怒火。
心里一慌,他下意识松手走向她,想解释。
失去支撑,脱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向地面,他想:她会很生气吧,看着这么任性的自己。
没等摔倒,他被人扶住。
少女搀扶着他的胳膊,动作小心地把他送回床上。
绷带被血浸透。
蘅皱眉,转身要走——这么多血,肯定是伤口又被撕裂。想起医师的话,她没由来一阵心慌。
手腕被人扣住,蘅下意识回头。
宁北珩紧紧抓着她的腕子,眼里有难以掩饰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蘅。”他舔了舔枯燥的嘴唇,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去找你,我有点担心你,我……”他垂下眼帘,白着脸,“对不起……”
终于发现他的不安,她握住他的手,微微倾身,摸摸他的额头:“我让医师来看看你的伤。”
他回握住她的手,没舍得松开。
没有在意被男人握得有些疼的手指,她笑得温柔,安抚他的仓惶:“我没有生气。”她很认真,“我也很担心你,就像你担心我一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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