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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馆这边，宋慧如是既开心又紧张。
奕宣跟她说：“姆妈，你把普通话练练啊，不要红霞来了，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宋慧如上过学，自然会说国语。
现在叫普通话，跟那是一个意思。不过，她在公馆里呆了二十多年，跟外界接触得很少，也的确忘得差不多了，就逮着晓拂和晓美练习了一通。
到了星期天，宋慧如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
那旗袍换下来了，改成了月白色的竹布褂子和阔脚裤子。过去这都是佣人的装扮，当太太的哪能穿这个？
可现在不讲究这个了，流行的都是工作装。
白衬衣搭着长裙子，或者一条背带工装裤就是最时髦的。家里的几个女孩子都是这种打扮，不然会被视为落后分子的。
打去年开始，街上穿旗袍的少了，偶尔遇到一两个，一看就是居家太太。那些出去做事的，哪个不是利利落落的？
要说，干起活来那旗袍裹着的确很不方便，还是裤装舒坦一些。这几年，她也下厨烧饭了，系着围裙跟厨娘没啥两样。
宋慧如想着那些变化，不禁感慨了两句。
到了半晌午，沈奕宣带着陈红霞回了公馆。
俩人都穿着白短袖衬衣，陈红霞腰里系着一条蓝裙子，很清爽。
宋慧如站在客厅里，客气地招呼着。
“哎呦，小陈来了，快请坐！”
她按照儿子的吩咐，撇着普通话。
“阿姨好！”
陈红霞打了招呼，有一点点拘谨。
公馆之大，出乎她的意料。这么多房间，就住了这么几个人？她很惊讶，也亲眼目睹了资本家的豪华奢侈。
其实，公馆里简单多了。
无论是家居摆设，还是吃穿用度，都不能跟以前比了，哪里还谈得上讲究啊？
三人安坐下来。
宋慧如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
陈姑娘五官端正，虽然不够洋气，可落落大方，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清亮亮的，一眼就能看到底。
宋慧如放了心，就笑着说：“小陈啊，你坐着吃水果，阿姨去厨房烧饭！”
宋慧如亲自下厨，陈红霞和沈奕宣也过去帮忙。
看到宋阿姨一副麻利的样子，陈红霞相信刚才都是错觉，宋阿姨也是自食其力的劳动者，没有剥削压迫别人。
宋慧如下了一番功夫，表现得还不错。
她送走了陈姑娘，就抚着胸口喘了口气。
赵妈和崔阿婆走后，她就做起了家务。要说，洗衣烧饭哪有不会的？那些说不会的，都是懒而已，真逼到一定程度啥都学会了。
看看家里的几位小姐不都是如此？
一开始，晓微和晓风她们都是懒呵呵的，死活都不肯动手。那脏衣服堆着，不动手就没得穿了，只好放下了架子。
拿奕宣的话来说，这就是思想改造，只有身体力行，才能体会到劳动的艰苦。
因为这个，奕宣跟几个妹妹开了会，让她们认清当前形势。
还说：“社会主义改造进行得如火如荼，那些资产阶级小姐的臭毛病都要收起来，搁在外面是行不通的，时代变了，靠着剥削压迫是没有出路的……”
这三年下来，女孩子们都有了变化。
晓微去外贸单位找了个事做，好歹能养活自己了。晓风考上了大学，今年就毕业了。晓美和晓抚念了护校，也在医院里找到了工作。
她放了心，即便香江那边断了经济来源也没关系了。如果不是晓微谈了个对象，打算去香江那边发展，还真没什么犯愁的。
对晓微的想法，她不是很赞同。
到了那边，继昌是指望不上的，林淑娴就更不用说了，晓微只能靠自己。没有娘家做后盾，那日子能好过吗？香江跟申城不一样，规矩还是老一套，进了大家族想不受罪都难。
可说归说，晓微还是下了决心，说完了婚就去投亲。
要说，男方家境不错，又是嫡子，到了那边还过得去吧？
宋慧如宽慰着自己。
反正，她是跟着奕宣的，只要奕宣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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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姑娘一登门，李阿娣就晓得了。
她给林淑娴写了信，报告了这个情况。
林淑娴看到信，蹙了蹙眉头。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她记得奕宣的太太姓岳，叫岳景慧，怎么变成陈姑娘了？
看来，公馆的事情得提早做出安排。
林淑娴给李阿娣写了回信，让她跟奕宣少爷商量，把公馆处理了。这么做不是为了卖掉公馆，而是为了保住它。
上一世，奕宣出面把公馆捐给了公家，作为办公之用。
内里的情况她了解，这是岳景慧的主意，说这样就跟资产阶级家庭切断了关系，还显得思想进步，也给国家做了贡献。
奕宣脑子一热，就把这事给办了。
当时，她和继昌气得要死，可远在香江鞭长莫及。后来，看到大公馆那边的空房子被私人占了一大半，都快变成大杂院了，撵都撵不出来，又觉得万分庆幸。
这公馆名义上捐给了公家，可房契在她手里，早晚都能要回来。这个时候，把房子交给公家保管，完好无损不说，还能帮着养护呢。
林淑娴打起了小算盘。
她明白后续的变化，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出击，还能落个好名声。况且，这也能给奕宣和阿娣省去一些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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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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