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只能有一次,不能一错再错。
何况这是京城,天子脚下,行事更需小心。
顾梨花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亦不是最后一个,她想死,他不拦着。
顾梨花一路疾走,天擦黑了才到达城门外。
这个时辰城门自然早早就关闭了。
夜色下流民的窝棚一片连着一片。
走近了一股子汗臭味和一种说不出的的味道。
顾梨花远远的躲开了,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靠在一堆柴火傍边呆了一夜。
她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好在这个地方有些隐蔽,并没有人来。
顾梨花拍拍身上的灰尘,快步混进了不远处流民的队伍。
排在她前面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少妇。
那孩子是个小女孩,大概有三四岁,小脸瘦的只剩下了眼睛,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半天顾梨花,忽然问,“娘,你看后面的是个叔伯还是个娘子?” 年轻妇人身条瘦瘦的,穿了一身青色粗布衣裙,她怜爱的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回头看了一眼。
顾梨花还是冷着一张脸。
妇人不以为意,和善的冲她笑了笑,随即对小女孩说,“花儿,这是个叔伯!”
顾梨花自然听到了,这妇人分明看出来她是女子了,却还如此说,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却并不知道,流民里亦有那手脚不干净的,好多女子为防身不得已都换了男装。
前面的队伍很长,排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远远看到了粥棚,米粥的味道随风吹来,特别的香特别的诱人。
顾梨花昨日走了一天的路,只啃了几个干馒头,早就饿坏了,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
前面的小女孩笑嘻嘻的,说,“娘,这粥怎么这么香啊?”
妇人笑了笑,说,“都是安阳县主心善,城外好几家舍粥的,都没她用的大米好!”
顾梨花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这个三妹,还真是有本事,不但进裴府做了少奶奶,还混了个县主当。
这一切,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
父母生了大姐儿,又生了她,她自小的名字是顾招弟,弟弟没找来,招来了顾秋水这么个丫头片子!
若顾秋水是弟弟,父母也不会那么嫌弃她,甚至打骂她了。
顾秋水和她一样都是丫头,却偏的父母的疼爱,若是没有她,这一切本来都是她顾梨花的!
而且说不定神仙姐姐会托梦给她,让她也画上一手好画儿,就是一张卖上十两银子她也满足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带着翠芝远走他乡,过不愁吃穿的逍遥日子!
顾梨花心里涌起很深的恨意。
在外的这些年,她经常想起翠芝,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这些年她过的都是在刀尖上讨饭的营生,竟是再也没回过乡去看看她。
小女孩花儿向后看了几眼,说,“娘,我饿了,后面的叔叔也饿了,我都听到他的肚子响了!”
顾梨花面子有点挂不住,用狠狠的目光瞪了她两眼。花儿顿时被吓哭了,妇人没有往回看,只是柔声哄着她。
可能顾梨花并不知道,她虽然看上去五官娟秀,却难掩一身的杀气。
这些年,死在她的刀刃下的不少于数人。
粥棚越来越近,终于,轮到她们了。
妇人拿出一只大碗,小女孩手里也端着一只碗,盛粥的婆子好心的都给装的满满的。
顾梨花赶紧翻出自己的木碗,婆子亦给她盛了一碗,看她是壮年,还提醒她下次拿个大碗。
顾梨花没理她,端着粥挤出了队伍。
她步子走的很快,为的是找个僻静之处把粥喝了。
突然,她停下脚步。
在粥棚的另一侧,站着两个穿戴干净整齐的老妇人,其中一个穿着青色绸面暗花纹的长褙子,头上戴着小小一支赤金簪。
尽管离得有些远,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那是顾刘氏。
是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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