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里，蒲苇团上端坐着一只狐狸，身上还披着袈裟，眉间一点朱砂，手持佛珠。倒是和尚却袒胸露乳倒在一边，媚眼如丝斜着眼看向壁画外的人。
狐狸不像狐狸，像尊佛。
壁画在这里就停下来了，就像是被揭下来了徒留下大段大段的空白。
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长洞，沈允之看着洞里，摸了摸下巴。
成娘子跟在他身后的脚步一顿直接撞上了沈允之，沈允之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个趔趄。
沈允之稳住身形，回头看向成娘子，一双亮晶晶的细长双眼在成娘子地背后一闪而过，细看时就什么也没了，沈允之皱了下眉头，但是他可不会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他迅速又转回去，眼角跑过一个灰色身影，蓬松地尾巴在空中上下一翘，消失得无影无踪。沈允之无声地勾起了嘴角。
沈允之不动声色地转向成娘子，抬起握着的火折子递到成娘子面前左右甩了甩，左右晃动着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成娘子不紧不慢道：“对不住了，孩子。”
接着她的眉头蹙起来，整张脸都随着沈允之的手臂移动而左右移动。她的长发随着脸颊的移动在空中细细地散落了下来，双眼在漆黑细碎的落发后显得朦朦胧胧了。
“你瞎了，但是你的听觉还好。”沈允之道，顿了一下想了想，接着又很快说道：“不过很快也形同摆设了。”
成娘子沉默着。
沈允之转身继续沿着洞穴向前行去。
身后传来一声低声：“你那时曾说无论如何均会助我。”
“我此刻也不曾说会丢下你。”沈允之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你答应不要丢下我。”成娘子似乎还是不肯跟上来，执拗地要得到沈允之的确定回答。
“嗯。”沈允之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哈哈哈，你中计了。”一声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在空旷高大的山洞里来来回回地转来转去，吵得人心中烦躁。
“中计？”沈允之回头看向成娘子。
成娘子身边的壁画依旧是那只端坐在蒲苇上的狐狸，似乎就一直未曾移开过脚步。
沈允之踱步回到成娘子身边，成娘子却对沈允之的到来却毫无反应。沈允之伸手拉了拉成娘子的衣角，意料之中的依旧半分回应也无。这短短的十几瞬，她便已失去了五感。
成娘子笔直地立在那儿，苍白的脸色半分血色也无，嘴唇死死地抿成一线。
从她的头顶上出现一张小小的人脸，看起来是个婴儿，全身围着一块绿色的肚兜。看着沈允之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一排细细密密的牙齿。他的眼睛细长上翘，眼瞳泛着蓝色的光芒。此刻他正一边看着沈允之，一边咿咿呀呀地抓着成娘子的长发，嘴中始终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允之对着小婴儿回了个笑容。那婴儿依旧咿咿呀呀地叫着笑着，却不看沈允之了，低头拨弄着成娘子的头发。
一个小怪物抓住了另一个老怪物。沈允之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成娘子忽然发作，伸手拉住了头顶上的小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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