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前方有一小凉亭，不如在亭中歇息片刻等待沈允之公子回来如何？”明慈转过头来对着沈凌之说道。
沈凌之见到明慈转过来，立即换上一副笑脸。
“小公子不如先行回去吧，在下一人等候便好。”沈凌之开口说道：“家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在下一人在此便足够了。”
“既然如此，我便下去了。”明慈和沈凌之互相行了礼后就沿着长廊向东回去了。
此时也不过刚过卯时三刻，这人能去哪里呢？沈凌之立在西厢房的门前，他很想直接进屋看看沈允之在重山这么多天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这于礼不合。插在衣袖里的双手暗自攥在了一起，原先拔出来的那朵小花早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
不如就直接进去罢了，怕什么，允之的房间本来就是由着自己随意进出的，只是如今允之已经大了……沈凌之抿了抿嘴，接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在笑自己婆婆妈妈居然如同一个女子一般，这样纠结的心思像极了新婚女儿羞答答地去见官人一般。沈凌之摇摇头，等着明慈走远了，就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明晃晃地洒进来一片阳光澄澈。沈凌之目光闪了闪，踱步到书桌边。
伸手在书桌上敲打了几下，扬起一片尘埃，四书五经横着散乱地被随意丢在一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看这些书。允之也不爱其他人进他房间，那些来打扫的侍女也多半被赶出去了。
沈凌之勾起嘴角忽然想起原先在家中时，允之便日日招惹夫子生气，每每夫子讲书时他便趴在书桌上睡觉，偶尔时还能听见他微微打呼的声音，惹得平日里从不发怒的夫子暴跳如雷。但是允之那会儿其实只有五六岁，夫子也见不得他在此梦会周公，沈凌之从前是觉得夫子心眼太小，连一个孩子也容不得，如今想来大约是夫子见过他天资出众，爱才之心顿起才如此生气罢。
沈凌之走过书桌，脚步却突然顿住了，整个书桌都脏乱不堪，灰尘都积了薄薄的一层，但是书桌角落边摆放的一卷书画却整整齐齐，沈凌之伸手去拿就听见一声吱呀开门的声响。
抬头看去，正好于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对上，说来也奇怪，沈允之明明是个男子却生来一双杏眼，大大圆圆，天生的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就算是如今看起来已经成年了也依旧这般如此。
沈凌之在洞底受伤不轻，过了好长一段日子方能睁开眼。第一眼看向的沈允之对上的依旧是如此听话温顺的眼睛，仿若从未变过。
“兄长上山来了吗？”沈允之转回身关上门，快步走向沈凌之，眼角眉梢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沈凌之放下拿字画的手，慢慢迎上前去。
沈允之现在已经比他高上半个头了，却还是一把搂住沈凌之还像幼时埋在沈凌之的胸前撒娇似地哼哼唧唧。
许是屋子中太热了的缘故，沈凌之觉得面皮似乎在隐隐发烫。
沈允之抱着就抱着，还不时地动来动去，毛绒绒的大脑袋在沈凌之的脖颈处蹭来蹭去，蹭得人发痒。
沈凌之一把推开在沈允之，不自然地整理整理了被弄乱的前襟。轻轻咳嗽了一声，抬起头对着沈允之说道：“把头低下来。”
沈允之听话地把脑袋地低了下来。低低地扎在脑袋后面的马尾顺着后颈细细碎碎地落了下来。
沈凌之慢慢抬起手，允之已经长大了，沈凌之抬起来的手指又蜷缩了下来，接着他听到沈允之说：“兄长，你要做什么？”
沈凌之笑了笑，飞快地把手伸到沈允之的脑袋上狠狠地揉了几下。
长大了老子也是你兄长，我们血脉相连，骨肉至亲。沈凌之有些流氓地想着。
沈凌之的手一直放在沈允之的脑袋后面没拿下来，顺着沈允之的头发向下一下一下，有点像是在摸小狗一样。
沈允之抬起头，咧着嘴对沈凌之笑开了。
“笑什么？”沈允之笑着笑着，沈凌之也跟着笑开了。
璀璨的阳光照射俩个人的脸上，俩口大白牙，好似天生一对。
“兄长在摸小狗吗？”沈允之问道，清脆的笑音如同一只铃铛，还像个孩子一样。
“允之不就是兄长的小狗吗？”沈凌之也笑着回道。
沈允之又抱住了沈凌之，把脸埋在他怀里，闷声说道：“那兄长是否只有允之一只小狗呢？”
沈允之把双手都放在他的腰上，抱得紧紧的。这样的姿势用来顺毛再好不过了。沈凌之抬起手在沈允之的后脑勺上再撸了一阵。
这里刚好对着窗户，阳光从这里穿进来，洒在人身上周身暖洋洋的，再也没有比这里还要温暖舒适的了，沈凌之如坠云端，仿佛快要睡过去了，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怀中人说的话。
沈允之猛地抬起头，窝在沈凌之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他。
“允之，怎么了？”沈凌之一惊，也看着他问道。
“允之一直在等兄长回答。”沈允之摆出一副严肃的脸来，认认真真地看着沈凌之。
原来就是这些么？沈凌之没忍住接着捏了捏他的小脸道“当然，兄长只有你一……”
险些脱口而出的狗字被沈凌之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沈凌之想了想接着说道：“一个人。”
沈允之的脸上一瞬间迸发出了光彩，眼中似乎有万丈星河。他好像是要得到什么承诺一样，接着又问了一遍：“兄长方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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