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皇太后的脸上带着虚弱又慈祥的微笑，赫连钊真的很少见到自己的皇祖母用这幅表情看着自己，之前她看他的的表情，向来都是理智又冰冷的，很少有这样慈祥的时候。
他小时候也有幻想过，自己的皇祖母有一天能像自己的母亲那样，温柔的看着自己笑，温柔的将自己还有小妹拥在怀中，为他们唱摇篮曲，哄他们入睡。
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等来那一天，如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梦境一般。
“怎么，不认识皇祖母了？”皇太后微笑，然后将手递给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嬷嬷，示意她将自己扶起来。
后者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主子，道，“太后，您今天起得那么早，又坐了那么久，现在还是不要坐起来了吧，当心自己的身子吃不消啊。”
“我无妨，扶我起来就是。”皇太后还是坚持着，将自己的手继续递给老嬷嬷，后者无奈，只好将自己的主子扶起来。
而赫连钊从始至终都是冷眼的看着这一切，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皇太后自然也是看到了赫连钊的表现，也不介意，只是笑道，“怎么，乖孙儿，是皇祖母变老了，你嫌弃皇祖母了，还是皇祖母已经老到你认不出来了呢。”
赫连钊扯起嘴角一笑，道，“皇祖母说笑了，皇祖母怎么会老呢，皇祖母还要站在北原国的顶峰看着这个国家的发展呢，对吧。”
皇太后自然是不会以为自己的孙子是在夸赞自己，但是也不介意，只是笑道，“钊儿，你是在怪皇祖母啊。”
“孙儿怎么敢，皇祖母是何等的人物，孙儿就算是敢怪罪谁，都不敢怪您啊。”赫连钊哈哈一笑，好像是皇太后说了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皇太后笑着摇摇头，道，“不，钊儿，我知道，你是在怪罪皇祖母，你怪皇祖母在你母妃被害的时候没有伸出援助之手，你怪皇祖母在你跟你妹妹受尽欺凌，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时候，没有将你们护在我的羽翼下，没有像你们的母妃那样将你们护在怀中，哄着入睡，你怪皇祖母对谁都那样和颜悦色，唯独对你跟朝阳冰冷无比……”
皇太后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有些喘不上气来，缓了缓才接着说道，“我说的可对？钊儿啊，你是在怪皇祖母啊。”
赫连钊没有想到此番过来，皇祖母居然会直接这样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她又确实是戳中了自己的痛点，这些事情，是他这么多年来的芥蒂，就好像是小草一样在他的心中蔓延，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赫连钊冷冷的一笑，道，“就算是这样，那有如何呢，那皇祖母要将我处理掉，以绝后患吗？反正我现在羽翼未丰，皇祖母又叱咤皇宫怎么多年，应该是很轻松就能将我除掉的，您现在就可以动手的。”
皇太后自然是听出了赫连钊语气中的怒气，笑着摇摇头，没有理会他话里的刺，只是笑道，“钊儿啊，你现在对你的母妃可还有什么印象吗？”
赫连钊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皇祖母，不说话，倒是想要看一看她想要说什么。
皇太后好像是已经提前预料到这个局面一样，也不介意，只是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对你们的母妃是什么样的记忆，但是我要说说我印象中，你们的母妃。”
皇太后的表情变得很温柔，像是已经陷入了回忆中一样，眼神好像是没有焦距，只是在叙述，“你们的母妃啊，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我在后宫中这么多年，经历的两代的后宫的尓虐我诈，从来没有见到过第二个像你们母妃那样子的，心思那样纯净，那样单纯，那样善良的女子。”
“当时你们的父皇将她带回来，让她入住披香殿，封她为香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活不长的，因为她太过单纯，没有心机，而且她没有靠山，只是一介贫民，她根本就不适合在皇宫中生存，而且她生的又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受你父皇的宠幸，嫉妒她的人大有人在。”
“所以你们父皇把她带进宫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她很可怜，我可怜她，但是我又是那样的喜欢她，因为那好像是让我看到了少女时代的我自己，是那样的单纯美好，我就在看，看她到底是能活多久，如果她变成了我们这一类人，她可能还会活下去，但是我就不会喜欢她了，可是她如果不蜕变的话，她就不能活下去，我就静静的看着她是怎么样发展的。”
“我就这样子看着她，其实你说我从来没有帮助过你的母妃，这是不对的，也不是我想要此刻说出这些事情来让你感动还是怎么样，我只是觉得时机到了，不想要我们祖孙两个再这样误会下去了。”
“至于我说的我曾经帮助过你们的母妃，这一点是没有错的，因为我太喜欢她了，忍不住就想要保护她，可是，嫉恨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根本就防不胜防，终于还是导致她被人害死，我知道当时你父皇的所作所为很让你寒心，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还是记着这件事情的。”
“我见你如今日渐长大，担心你会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错事来，所以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前告诉你的，你们母妃去世之前曾经跟我说过，要将你们两个托付给我，说是让你们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送走就好，我是我偏偏不这样做，我倒是有别的想法。”皇太后虽然有些虚弱，但是没有停止，只是边回忆边叙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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