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是一定要喝酒的,展昭看着他冷然的面容,倒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丁月华趁机道:“展大哥,让我跟着你也是一样的,喏,我不跑了。”
展昭无奈看她,“你大哥……”
“我大哥我大哥,一时半会儿不见他又不会怎么样!”丁月华撅了个嘴,“你不收留我,我可就走了。”
白玉堂倒是无所谓,只有一个条件:“闭上你的嘴,吵。”
丁月华赶紧捂嘴,不住点头。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展昭自然没什么话说。
三人一起回了白府,管家早在门口等着了,见又来了一个俊秀少年,仔细看看,秀气得跟女孩儿似的。
“爷……”管家看看白玉堂,又看看那陌生少年。
“让厨房煮碗面,端后院来。”
“是。”管家赶紧去了,丁月华想提意见,瞄见白玉堂冷冷看过来的眼神,自觉地继续捂嘴。
展昭与他并行,两人肩膀微微碰到一处。
白玉堂侧头,“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展昭点头,“你呢?”
“吃过了。”
“……”
二人说话一板一眼,说是亲近呢,但又好像缺点什么。说不亲近吧,看起来却又意外的和谐。
丁月华在后头四处张望,一边观察这府上环境,一边又偷眼看前头二人。
就见展昭似乎跟白玉堂说起什么,侧脸柔和微微带起笑意。白玉堂冷然的眉眼似乎也缓和了好些,眼角微微上挑,带了那么几分潇洒不羁之风。
喝酒畅谈,肆意江湖,本是快事。不过桌边多了个呼噜噜吃面的,这气氛就破坏了好些。
白玉堂端着白玉酒杯翻身上了屋顶,一腿曲起,夜风扯起他的黑发,似乎要溶于这夜幕之中。展昭也跟着翻身上去,两人并排坐了,酒杯轻轻一碰,叮地一声,说不出的欢意。
丁月华坐在下头仰脖子,一边端着碗,一边几口吞下嘴里的东西,道:“坐那么高,是要说什么不能让我听的话么?”
展昭低头看她,“吃你的面,我与白兄有正经事要谈。”
“哦……”丁月华皱鼻子,转身继续吃面了。一边撑着脑袋似乎想事情。
展昭却没注意这么多,转头,见白玉堂似笑非笑看自己,“白兄?”
展昭一愣,“怎么?”
“之前不是玉堂玉堂叫得很顺口?”
展昭顿时尴尬,“我见你似乎不太喜欢……”
“名字而已,没什么所谓。”白玉堂抿了口酒,“我也可以叫你做猫儿。”
展昭笑道:“你连展兄都直接跳过了。”
白玉堂见他笑得开心,也跟着勾了勾嘴角,另一只手拿起酒壶给展昭满上,“有什么事和我说?”
“也没什么……”不知是酒醉人,还是眼前的人比较醉人,展昭觉得酒劲有点上来了,“之前我说的那个故事,你要听么?”
“你说,我就听。”
展昭深呼吸了一下,仰头看天边弦月。夜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这故事要讲起来很长很长,长到展昭对那份记忆还怀着深深的眷念,舍不得放手,也舍不得这么快就说完。
“那个白衣公子,长得很好看,就是脾气不太好。”展昭一口闷了手里酒,喃喃道:“后来那个小衙差和他成了很好的朋友……”
不知是这个故事很有意思,还是展昭讲故事的神情让人琢磨。白玉堂一手撑在膝盖上侧头看他,目光在那张似乎怀念着什么的脸上流连。
“后来……他为了去偷回大印,一个人去了敌方阵营。小衙差千叮万嘱让他要小心,可他还是……”
抹不去的伤痛,一辈子都抹不去,就算一辈子过完了,变成了两辈子。还是抹不去。
展昭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道:“白衣公子在那塔楼里出了意外,那个王爷还将他的断刀和……暗器一起派人送给了小衙差。”
见到染满血的断刀的那一刻,天旋地转,仿佛这人生陡然失去了所有意义。还有那一袋,对方习惯用的墨玉飞蝗石。
白色的一枚枚小石头全染成了赤红。让人无法忘记的,刺目的赤红。
“小衙差当时就要去杀了王爷,但被人打晕,关了起来。”展昭微微苦笑,道:“他被关了一个月,等到再见到外面世界时,该伏诛的伏诛了,该解决的解决了。他一腔仇恨,甚至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再后来……他辞了官,离开了拥有太多记忆的地方。一个人回了家乡,守着那一方田园过起了平静的日子。”
再没有什么南侠,没有什么江湖,少了一人的快马笑闹,这江湖再不是展昭所期望的江湖。
“后来呢?”白玉堂淡淡问。
“没有后来了。”展昭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口闷了,叹道:“他在后悔中活了大半辈子,最后也是孤独终老。”
“他死了?”白玉堂觉得心里有些抽疼。不知是为了此时面无表情的展昭,还是故事里那个小衙差。
“死了,等他回过神来,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原来一辈子并没有多长,只不过是眨眼功夫,临死的时候,他许了个愿,希望下辈子能补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然后……他竟然又活过来了。”
故事到这里显然匪夷所思了。
白玉堂眯起眼,“活了?”
“嗯……”展昭不敢看他眼睛,低着头,兀自道:“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睁开眼,自己不仅没死,还变回了年轻时候的样子,好像……时光倒流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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