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单独上路,一开始还有些话聊,到后来,就只剩风从中间嗖嗖过了。
白玉堂不是个唠叨性子,展昭问一句答一句,问完了话题也就没了。
白玉堂骑得大马也和他一个性子,孤傲得很,不搭理人,走着走着就自个儿跑前面去了,每次都要白玉堂拉着放慢速度,等等展昭。
展昭骑得是开封府的黄骠大马,腿长肉紧,结实,一把大尾巴甩来甩去,溜溜达达,悠悠闲闲,和白玉堂的马完全相反,那是个不着急,不上心的家伙。
一开始展昭还有些别扭,觉得二人不说话有些尴尬。
但久了,却发现这是另一种默契,就算不说话,只看风景,也觉得安心。听着那白马蹄子哒哒哒,白玉堂时不时“吁”那么一声,声音低又好听,风扯起他的白袍黑发,那叫一个美。
展昭发现自己竟然带着欣赏美人的心情看着前头的人,隔一会儿那人又回头来,似乎嫌黄骠大马走得慢,不满地蹙起眉头。
展昭双手拉着马缰,对他笑:“玉堂看起来比我还急。”
白玉堂不满,站在原地等,等展昭走近了,那白马还不耐烦地喷了一鼻子热气。
“我现在相信你不会去杀他了。”白玉堂打量他,“你一点戾气都没有。”
展昭点头,“多亏了你。”
其实刚对包拯说出那些话时,他脑子里确实有过一瞬的杀意。但这一路白玉堂陪着,不知怎的,心境倒是平和了下来。
白玉堂哼了一声,“过了奈何桥,该忘记的就该忘记,总是记着算怎么回事?管他是不是一场梦,过一世就是两个人。”
展昭点头,“是啊,人的一生也许就是一场梦。谁知道呢?”
白玉堂看他,“想通了不成?”
“没什么想不想通的。”展昭扯了扯马缰,二人正好停在一处驿站前头,“白衣公子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小衙差到底该吊谁的丧呢?”
白玉堂一挑眉,翻身下马,“这话有理,不过别白衣公子白衣公子的,应该是白衣大侠。”
白玉堂也说不清自己这份心思,听着展昭说起那白衣公子,就觉心中不是滋味。哪怕是同一个人呢?但他并不赞同这种说法,天底下唯有一个白玉堂,不管是上辈子,上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没有可以代替的,也没有可以交换的,若是这一世的展昭死了,再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那也不是展昭了。
所以白衣公子和白衣大侠,一定是要分开的。
展昭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一笑:“行,白衣大侠,您是吃饭配小菜呢,还是吃面?”
白玉堂刚要说话,就听身后呼啦啦有什么追了过来。
他一回身,背后月轮出鞘,大刀往身前一横,当——撞上另一样东西。
白玉堂抬头,正巧对上来人的双眸。正是啸猴。
“小娃娃,我是来帮忙的。”他收回长棍,一点头,“反应倒是快,有没有兴趣做我徒弟?”
白玉堂打量他,“我是用刀的。”
啸猴啧一声,“那有什么,我刀也会使得!”
说完一伸手,那模样——把刀拿来。
白玉堂看看他,又看看展昭,展昭倒是有点兴趣。
他便把刀横着递过去,啸猴接了,掂了掂,“哟,比想象中还重。”
白玉堂一勾嘴角,“最好的玄冰铁打造的。”
“难不成是那个老鬼?”啸猴兴趣又大了点,对着月轮啧啧几声,随后往后一仰,突然就耍了起来。
这刀拿在白玉堂手里,虽大,虽沉,但看起来却和白玉堂似的,冷又不近人情,舞起来的时候像在冰天雪地里开出一朵上好的雪莲来,让人惊叹。
但这时候拿在啸猴手里,就完全不同了,那气势如一人入敌营,面对百人毫不示弱留情,端得是理所当然,天地间绝无二者的霸者之气。
展昭和白玉堂看他舞完几招,停下来,身边被卷起的落叶徐徐落回原地,都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啸猴还真能使刀!
啸猴将刀还给白玉堂,道:“我这棍子就是那老鬼做的。”白玉堂有些吃惊,他们说的都是同一个人,武林里最擅长做武器的蒋公,又称匠工。不过老头已经去世几年了,月轮是他做的最后一把刀。
啸猴拍了拍白玉堂肩,“小娃娃,前途无量。”他又看了看展昭,伸手指,“你也是,好好干出番大事来!”
展昭失笑,这就是曾经的老江湖,胸口里自有一番独霸武林的气在,说话也这么个味道。
三人一起进了驿站,吃了点东西,又饮了马。
展昭道:“大人让你来的?”
“反正我无事,阿红在开封府衙上养着,好歹得做点事。”啸猴耸肩,“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做?”
展昭还未说话,啸猴又道:“要我说,你俩都不用去,让我去,一个人杀光他们一路。”说着他还一摊手,“完事儿。”
展昭摇头,“堂堂王爷就这么死了,朝廷说不过去。”
“那有什么?”啸猴倒觉得无所谓,“发个通缉令通缉我吧,反正也没人能抓到我。以后咱也不出来混了,守着老妻把日子过完。”
说着又一摊手,“这辈子也就完事儿。”
展昭看他那大意样子,很难想象几十年前是让人闻风色变的角色。
说起来这些人也不是冷心冷血,蛇王在意自己闺女,这猴子,爱着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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