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吃了草莓味的糖果就很开心，翻了一会儿夏极为她准备的旅途用书，就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夏极往后仰倒着，听着前方一米四在驾车的声音，忽然他扬声问：“若是退无可退，该如何？”
一米四不想睬他。
但想了想，现在身份变了，自己不是雷暴堂的扛把子，而眼前的少年也不再是当年那冠以草包之名的风流将军，这不睬不行。
一米四这才霸气道：“退？静云的字典里就没有退这个字！谁让我退，我就让他死...”
她似乎还想说，但是控制住了情绪，并且优雅的咳嗽了两声。
夏极：...
他想扯两句王家的事，但看眼前这一米四心眼这么小，估计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
王家让她退了让她差点死了，所以她就让王家灭了。
夏极道：“把这马车的使用说明写好了，你就回去吧，天天看你捣鼓，这一走要很长时间，一定会荒废你的研究。”
雷静云点点头：“嗯，那你要联系我，直接找孟婆。”
显然，一米四很服白桃花。
然后她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又甩出了一张金属片，片子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大抵都是鸡蛋放在哪儿，米饭在哪里，如何生火，如何启动机关进行攻击和防御，如何化车为船横渡大河等等...
说明书她早就准备好了。
...
夏极坐到了车前，把金属说明书摊倒腿上看了会。
至于追踪祝融这样的事，这两匹杂交黑马就可以胜任。
从之前匆匆收拾的行李中取出了山参以及一系列药材，夏极转身到隔间开始炼制大固元丹，这些都是维持着夏宁寿元的日常。
如往常一般，他颠着炒锅，炒出药性，涤出毒性，又用铲子适时地将黑糊糊的毒素挑飞。
然而...
一股焦味传来。
夏极愣了下，看去，只见锅中的药草已经全部焦了。
“我竟然走神了。”
他拍了拍脑袋，顿了顿身姿，一边去取新的药草，一边喃喃着，“我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
自从宁宁姐这病以来，我就多了许多记忆。
关键还他妈的就是我的记忆。
第二次炼丹，成功了。
他把那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晶莹丹药放入瓶中，听着车厢里翻书的声音，他坐到了车前，悠闲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风雪停了，就是开心。
月色起来了，宁宁姐快苏醒了，就是开心。
但很快，他不开心了。
因为一只苍白的仙鹤在凄寒的月光里飞了过来...
果然，仙鹤完全无视他，落在了窗沿上。
车厢里响起夏宁的声音，“白鹤，你也去吧，结束了。”
那仙鹤竟然口吐人言，“我走了，娘娘。”
然后展翅又离开。
夏极解开隔帘，忍不住问：“什么结束了？”
夏宁温柔地笑着，“没什么，只是它知道我可能要回妖族，回涂山家了，所以才和我道别。”
夏极：“胡说，你昨晚还说那红雀是去寻找墓穴了。”
夏宁：“欸？我昨晚说了吗？我...我可能忘了。”
两人沉默了下来。
夏极道：“姐，你其实是姓涂山...”
“对，涂山宁宁。”夏宁做了个充满元气的鬼脸，张牙舞爪道，“涂山可是出过大妖魔的！！”
夏极无语：“大妖魔不会是你吧？”
他脑海里想起了那只九尾的小狐狸。
“比如...九条尾巴的？”
夏宁生气道：“别乱猜！再猜，我就走了。”
夏极轻声道：“姐，我想治好你，北上有龙脉，龙脉里若有仙花仙草...定然是有神效的。”
夏宁：“好呀，不过我和你说，我想走的时候还是会走的...”
夏极：“那你现在怎么不走？”
夏宁：“没力气，走不了嘛，我吃了你给的神丹妙药，我就有力气离开这具躯体了。”
夏极：“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走。”
夏宁：...
她没有回答，似是说着说着就闭上眼，困了就睡着了。
然后...
没多久。
又一只裹着薄薄黑烟的青鸟飞了过来，落在了窗沿上。
夏极假寐，侧耳倾听。
果然...
夏宁又说：“青鸟，走吧。”
“是...娘娘...”
那口吐人言的青鸟欲要离开，却终究还是停下，缓缓说了句，“青鸟这一世跟了娘娘，不后悔。”
夏宁平静地应了声“知道了”。
那青鸟便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鸣，振翅飞远了。
夏极掀开帘子：“姐，你装睡，你...”
他话停了，因为他看到夏宁在哭，两行泪珠从双颊滚落，在摇曳红烛里显得尤为凄美苍凉。
见到他，夏宁泪珠还挂着，唇角却是翘了起来。
微笑着哭泣的女人尤其美丽，又令人心疼。
这一刻，夏极忽的觉得心堵塞住了。
而这一夜...
似乎因为要离开天阙城周边的缘故，又相继来了一些妖魔与夏宁道别。
这一别，就是生离死别。
就是陪伴了千年万年，曾经无比煊赫，无比辉煌，如今终究是到了末代，到了卑微而沉默地死去，然后埋在泥土里的年代。
夏极坐在车前。
好像孤独地坐在一棵树下。
他眼前慢慢模糊...
迟来的无数记忆碎片疯狂涌入他的脑海中。
他伸手，多功能马车递出一瓶开好了瓶盖的美酒。
三杯吐然诺，天地若是颠倒了...
一幕幕碎片涌入脑海。
...
...
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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