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当芥川龙之介回过神时, 看见的就是妹妹银充满担忧的脸。
此时的芥川龙之介已经解决完了好几个任务回到家了，他坐在沙发上, 神情恍惚地想着什么，因为过于熟悉妹妹的气息，再加上银本身就极为擅长隐藏气息，芥川龙之介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银。”芥川龙之介的面容有些苍白, 他看上去神情有些冷淡地望着银，说：“你回来了。”
虽然从贫民窟来到港口黑手党之后，芥川龙之介有在调养身体，但还是落下了咳嗽的老毛病, 身体也很瘦削, 总是一副面容苍白的模样。
没有听说过芥川龙之介的人在看到他时, 恐怕都无法想象到这种『病弱』身体的主人拥有那样堪称狂暴, 极度危险的异能力。
或许也是因为早年的经历, 芥川龙之介大多数时候都总是一副冷淡阴郁的模样。这也使得人们很难想象出这名祸犬会额外露出除此之外的表情。
——无心的祸犬。
有人因此这样称呼着芥川龙之介。
但一直以来与他相依为命的银是知道的。
哥哥并不是真的没有心。
银也一度怀疑过自己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是不是随时可以抛下的事物？但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银的心结早已解开了。
“你还好吗？”在黑手党里是令人畏惧的杀手在此时也只是一个担心着哥哥的少女，她皱着眉说：“你最近好像一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嗯, 银才不会告诉他，黑手党内部关于芥川龙之介谈恋爱了，对方还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的传闻。
虽然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但依旧不妨碍银听到的时候笑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嘛, 只要有『那个人』在, 芥川龙之介眼内所能注视的也就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
银整个人都像是凝固了那样停下来。
芥川龙之介并没有察觉到妹妹的停顿, 他只是摇了摇头, 说：“没事。”
银回过神来看着他，用不赞同的目光说：“怎么会没事？你这几天一直在走神。听说连首领都因为此事找你过去了。”
芥川龙之介沉默着。
倘若是以往，银肯定不会继续问下去了。但最近芥川龙之介的走神次数实在太多了，银很担心他。
“哥哥？”银坐在他的身旁，柔软的沙发因此下陷了些许，黑发的美丽少女紧紧地握住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的手。
“不是说好了吗？”她用同样伤痕累累的手握住了芥川龙之介苍白骨感的手，说：“有什么事也不要再瞒着我了，不要总是任由情感支配自己，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在身后了。”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终于露出了柔软的肚皮，他垂着眼，被打败了那般叹了口气，轻声地说：“你可能不太相信。”
握住他的手用力了些，银认真地望着芥川龙之介，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我们是家人啊。”是血脉相连，从一片黑暗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起的家人。
芥川龙之介张了张嘴，说：“我最近一直在做梦。”
银有些惊讶地说：“是睡得不太好吗？”
“不是。”黑色外套包裹住芥川龙之介的身体，像是一个挥散不去的阴影。他说：“梦里...”
这几天芥川龙之介一直在做梦。
看不清面容，连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男人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芥川龙之介狼狈地半跪在地上，哪怕没有抬起头，他也能察觉到来自对方那冷漠又黑暗的目光。
梦里的他自己拼命地想要站起来，想要呼唤什么，想要反抗什么，想要证明什么，想要抓住什么，但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那个男人越走越远。
对自身无力的愤怒和恨意在那瞬间达到了巅峰。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几天他一直很混乱，他的意识穿梭在各种各样纷乱的梦里。
因为幼年时期所处的贫民窟是个极度缺乏糖的地方，所以芥川龙之介在长大之后也戒不掉喜欢拼命加糖的习惯。
但那些梦是苦涩的，恐怕比最苦的黑咖啡都要苦上许多吧。
芥川龙之介却无法自制地沉迷在这些苦涩又带着冰冷的梦中。这对于他来说，竟然比最甜美的糖果，最温暖的衣物还要令人着迷。
但醒来之后的失落也像是深海一般将芥川龙之介拖入了最深处的黑暗中，几乎让他无法呼吸，溺毙在梦境之中了。
会拥有这样狂热、仿佛全身心为了某个信仰而活那般的情感使得芥川龙之介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他忘记了什么。
芥川龙之介非常肯定地想到。
他一定忘了什么，甚至深深地渗透到灵魂深处，让芥川龙之介哪怕记忆被抹消了也无法忘记『那个人』的身影。
能够让芥川龙之介奋不顾身，比他自身的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瘦弱的男人握紧了拳头，那双一向空洞的漆黑眼睛里溢满了能将冰山都给融化的炙热情绪。
“.......”
突然注意到身旁变得混乱的呼吸时，芥川龙之介转过头去，发现银愣愣地望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隐隐溢着水光。如白百合一般清丽的少女看上去快要哭了那样，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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