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卫东来到我的房间时,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祝贺你,终于如愿以偿地考取大学!”他看了看床上的背包,“你是明天就出发吗?”
我笑着点头。
“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他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稍有些不好意思,“说真的,我得感谢卓公馆这个清静的环境……”这是我的真心话,我看着窗外的玉兰树,心里竟生了些留恋与惆怅。
“是你的心中清静!”慕容说。
我不知如何回答这句话,只能微笑。
“没什么好贺礼,关你一支钢笔作纪念吧。”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支崭新的钢笔。
“谢谢!”
慕容掏出烟来点燃。
“请坐,你是下盘棋还是喝喝茶?”我知道慕容的习惯,他一点烟就是想聊天或者下棋了,他自己可能没意识到这一点。明天就要走了,我也希望能与他再聊一聊或者杀一盘。
“说说话吧。”他徐徐吐出一串烟圈。我立即用搪瓷缸给他泡上一缸茶,慕容的茶瘾也如烟瘾一般重,而且爱喝浓茶,一杯茶水不停加茶叶,最后是半杯水半杯茶叶。
我们坐下来,一起望着窗外的玉兰树。
“我昨晚见到他了……”
他的开场白简明扼要。
“卓婷婷?”我的反应也同样是快捷方式。
他瞥我一眼,表情平静,显然他对我们相处日久的心灵默契并不惊讶。
“你上次给我说了关于她的梦,我却没有什么能与你交换,直到昨夜梦到她,我终于能回报你一个梦了。”
这话我听来有些新鲜,一个梦也讲礼尚往来么。
但我并未说什么,我早已领教过他的与众不同。我平静地等着他讲关于婷婷的梦。
“她重复了上次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开头就是一个悬念,让我提问。上次婷婷在梦中说过那么多,重复的是哪一句?我稍一想,凭我对慕容卫东的了解,就知道必定是那一句——关于慕容卫东的未来:终有一天会丢下哲学的研究,入世去做真正的自己。
我笑着点点头,我想我肯定没猜错。
慕容见我的表情,知道我猜中了,略有些失望,却又略有些得意。
“看来,你和婷婷都是了解我的!”他一字一个烟圈地说。
“可惜了一个新哲学夭折了。”我半笑半真地说。
他有些自负地笑一笑,“那是不可能的!我边做生意还可以边搞研究,道不远人嘛!”
这话我倒愿意相信,“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我得看到你先在生意上成功,还是先在学术上成功。”
“这个先后顺序就不知道了……”言外之意很明白,他对两方面都成功抱有自信。
这个话我就有保留了,但我不说。
他又掏出一支烟,借着前一个烟头点燃了,长吐出一串烟圈,舒适地倚到床栏上,我知道,正文要开始了。
“她的气色不错,看来在那边生活得还行。”他说。这句话给我的感觉相当怪异,一个鬼魂的气色如何,他竟然都能看出来,这个梦……好高的像素!
“在那个世界,生活得好不好,取决于什么呢?”我近乎自言自语地问。
他让我提问时我没问,却忽然在这里出来一个奇怪的问题,他似乎觉得有些超出他想象,偏了头打量我半天。
“这个问题很奇怪么?”我又问。
“这正好是我问婷婷的问题!”
我微笑着,跷起二郎腿,仰头望着屋顶,怡然自得地等待他的下文。
“我曾经以为,在那个世界生活的好坏,取决于在这个世界积蓄的功德……”
“正常,很多人都这么想!”我插了一嘴。
“按我哲学的对称原则,这么想是合理的。不过,婷婷告诉我,取决于进入到那个世界时的一场入门考试!”
“嗬嗬!”我笑了,“考试真是无处不在!”
“是啊,考试的等级,决定了在那个世界所处的位置。当然,这只是一个初级的位置,婷婷说,事实上,进去之后,你还有努力争取更好生活的机会。不过,最初的这场考试却也非常重要。成绩的不同,决定了在那个世界最初始的地位。这就象进入我们的世界一样,有些人生来贫寒,有些人却是含着金匙宝玉出生。”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如同这世界有高山有平原也有低洼一样,所以人一生下来才有目标,为改变这种状态,为实现平等而努力,就象阳光流水与风要削弱高山,填充低地一样。自然,高山也要靠地质运动维持它自身高高在上的存在。”我说。这实在是我混人世近二十年的切身体会。
“反过来说,如果世界生来是平等的,那我们此身,就注定会为实现不平等而努力了。”他说。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既然婷婷在那个世界生活还行,看来她的入门考试成绩还过得去了。”
慕容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只是给她出的考试题太难了一点,难得有些残忍,你绝对想象不到这是一道什么题。”
“这个……当然!”
“是一个二选一的题目。说是,如果她现在具有了惩罚人间某个人的法力,她是行使这个法力惩罚那个人呢,还是宽恕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熊涛的妈妈蒙厂长。”
“这个……”我沉吟一下。以婷婷的善良,想必因熊涛的救命之恩,而会宽恕熊涛的妈妈吧。虽然她的自尽也算是蒙厂长所作所为之迫,但……我觉得不至于会到令她去惩罚蒙厂长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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