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滴水未进,回到山庄竹院,还没碰到房间的水壶就被带去演武厅,无故被鞭责,再被带来这里…
太渴了,就喝一口吧。
下颌没入水面,低头就能喝到水。喝一口,应当无事。
他低头,却再抬不起来,若老宋头儿再晚一步,他就要溺死。
对这位救命恩人,他感激不尽,更不能吓着人,听出老宋头儿声音的焦急,纵使无力,他还是勉强开口,“我…还好,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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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年轻轻的不知轻重,赶紧的,撑住了,我这就给你解下来。”
老宋头儿心里不踏实。来这里的哪个不是看着生龙活虎的,忽然间就没了性命的也不只一个。别的人时日久了看得多了心就硬了,反正也没法子。可他老宋头手里不能开这个例。不为别的,只当给多病的小儿子积点德。
他嘴里唠唠叨叨,手哆嗦着去摸腰里挂着的钥匙。却摸了个空。
“你要再抖一会儿,他这样子只怕难撑得住!”身后忽然有人出声,一只手把钥匙塞给他,另一只手伸过来将少年的头半托出水面。
墨岩一只手搭上暗渊手腕,不由眉头一皱。果然又是内息散乱。
平常习武之人,内息散乱发作时尤其凶险,那真是一份力气也使不出来。这暗渊倒是挑了个好时候,难怪只能等着溺毙。
这是又走岔经脉了。
真是怪了,好好的,莫名其妙走岔内息,难道之前发作留了暗伤?
有人搭手,老宋头儿放了一大半心,找准锁眼,打开栅栏上的铁锁,把人解下来。
“哎哎,你不能就这么带他走,一会儿庄主要查问我去哪里找人?!”老宋头儿从田庄提上来干这个有些日子,可天生直肠直肺,没有学会察言观色那一套。
墨岩松手,“给你,行!人晕厥了,你能救回来!”
老宋头儿傻眼,救人?看着双目紧闭的少年,他有些急眼。“我,我就会掐人中。”方才若不是这少年开口说话安抚,他自己先吓晕了。
“这…他刚还说话,应该没什么大碍吧?要不,我给他掐掐试试?”
“没大碍?他身体衰竭,方才不过是强撑。若留在你这里,不出一个时辰就是死人。你要试试?对,你会掐人中,掐个把时辰,不定就活蹦乱跳了。”
老宋头儿心里憋气,不跟这个人一般见识。
“那…你赶紧救他啊!还在这里啰嗦!”老宋头儿急得跺脚。这人嘴里没正形,也没个轻重。都人命关天了,还贫嘴。
“我也救不了,不过是带他出去,找人救。你放不放人?”
“放,放!快带走!你一定要救活他,年轻轻的…唉”
墨岩也觉胡闹。笑话,内息岔了只能他自己调理,别人能帮的忙可有限的很。
眼下,只能先把外伤治了。
这老头儿有趣,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冷血硬心,也算难得。
“这个你留着,有人问就把这个给他。”
墨岩扔下腰牌,两步出去。
见门边地上一张门板,简单放了被褥。旁边桌上一盏油灯。
他看了眼油灯,老宋头儿眼疾手快拿起放到一边地下。
墨岩把人放在桌子上,手里早拿出一粒药丸捏开林逸风嘴扔进去,又指使老宋头去倒了杯水,闻闻味道,再捏开嘴顺手给灌了。接着,他从怀里掏出好大一包金疮药,嗤啦嗤啦撕开暗渊外衫,慷慨地撒在伤口上。
“你…这撒的多了些吧?”老宋头儿帮不上忙,在一边看得眼花,这时终于发现不妥。虽然伤口多,但是…药粉也撒的太厚了。这人会治伤吗。
“哦!这药粉老早前配的,药性跑了不少,不赶紧用的话,就得扔了。”墨岩轻描淡写,继续挥洒。
“…”老宋头儿不信,这么足的药味,会是跑了药性?这撒上没一会就止了血,一定是上好的伤药。
哼!当我老宋是傻的!这人看着板正,嘴上没个正经话,不过对这孩子还是真心相救的。
他放了心。
他放心的有点早。
墨岩撒完药,拍拍手,一指点向暗渊肋下,“起来!说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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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沛然心情有些莫名的乱。
一向心如铁石,处变不惊的碧荷庄主,竟然乱了心境。
那个暗渊,他是自己多年前送到雷堡的儿子。
多年来刻意逃避,到那一刻,耳边轰轰回响的尽是“林逸风”三字。
他知道,逃避终究不是办法。可是,如何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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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飘远…
那年,将要临产的清妩找到了他。他撇下新婚半月的妻子,决定与她再续前缘,从此不做碧荷庄的二少庄主。
二人隐居之处离山庄并不远。清妩一刻也不能离开医药。她未婚有孕时刻担忧焦虑,孕后数月即离家一路奔波,风霜雨雪最是摧折身心,那时早已虚弱不堪。
“孩子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我当初不顾一切一意孤行,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孩子。唉,初时犹豫不定,后来,就舍不得了。”
清妩脸白如纸。临产前的痛楚倍加难忍。“我怕是见不到孩子了。你…不要让他回你的那个家,才是为他着想。”
她早知自己有了妻室,不愿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才有此说。林沛然心中了然却无话可说。
“我只愿他平安长大,娶妻生子。你我…家世虽显,于此事上,不过…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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