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室内宽敞明亮,布置精美,一应物事俱全。各种用具描金绘彩,极尽奢华之能事。
一名老者坐在屋子正中一张大得有些夸张的案几后,正微眯着双眼,一脸享受状地品着香茗。
老者看起来很喜欢茶道,案几上一个长八尺、宽却有五尺的巨大茶海通体以名贵的紫玉制成,茶壶和茶盏倒看不出材质,但从上面布满的古朴花纹来看,也绝不是凡品。
“嘘——”
老者小心翼翼地吹了一下澄黄色亮的茶汤,将茶盏里碧绿的茶叶吹到一边,然后小口小口地轻呷。对推门而入的司徒方似乎提不起任何兴趣。
“师尊,徒儿终于修成一级武帅了!”
司徒方站在飞云宗主面前,满脸尴尬,眼中却不无得意之色。
能在如此年纪便踏入武帅之境,他的确也有得意的本钱。
“哦。”
老者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自顾自地将杯中茶汤慢慢饮尽,像眼前的司徒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哦”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晋升武帅这种大事不值得鼓励和重视吗?
司徒方在宗门内一直都倍受器重,乍然受到冷落很不适应。
但老者非一般人,既是他的授业师父又位居宗主之位,绝不是他可以放肆的对象。
稍微愣了一下后,司徒方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道:“启禀师尊,徒儿不负宗门栽培,已经成为一级武帅了。”
“哦。”
老者终于抬起眼皮,放下手中茶盏,有点漫不经心地道,“修成就修成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老夫还是八级武王呢,莫非还要成天跟人吹嘘吗?”
老王八蛋,你自吹自擂的时候还少了吗!
司徒方暗骂一句,心中有些懵逼,但想到老者平日里贪婪的本性,却又释然。
遂讨好地道:“在师尊眼里,徒儿这点微末之技自然是不值一提。
可是师尊,这对郡侯府来说可是件天大之喜,徒儿准备下山一趟向父亲报喜,想来父亲必会备下厚礼,以感觉师尊对徒儿的提携之恩的!”
“厚礼”二字,司徒方咬得很重,他相信必会让老者对自己重新生出万千宠爱。
果然,乍闻此言,老者霍然起身,耷拉着的眼皮陡然一睁,放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
但是马上,精光便归为黯淡,老者重新坐回到案几后,带着无尽唏嘘道:“司徒方,厚礼不厚礼什么的,以后也不须再提。当初收你进飞云宗门,老夫也不是冲着钱财去的……”
装!你继续装!要不是我爹花了血本,你会对我那么好?
司徒方心中暗恨,浑没察觉到老者称呼里透露出的陌生气息。
只听老者继续道:“刚刚收到消息,天水郡侯,哦,也就是你那没用的老爹,已经为仇人所杀,此刻怕是连渣也没剩下……”
“什么!我爹他……死了?”
这个噩耗如同惊雷般在司徒方脑中炸响,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栽倒在案几上。
哗啦!
老者不及阻挡,案几上精美的茶盏顿时碎成一片狼籍,那块紫玉茶海中央也现出一道深深的裂纹。
“天杀的!你死了不打紧,却怎么就敢弄坏老夫的心爱之物!”
老者骤然跳将起来,顾不得抹去被溅了满脸的茶水,对准司徒方的人中就是一顿猛掐。
半晌,司徒方悠悠醒转,翕动着肿涨如猪拱般的嘴唇,双目赤红道:“是谁!谁杀了我爹!”
“听说是一个来自子阳城的无名小子……”
老者被司徒方骇人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回答。
可刚答了一句,眼角瞅到碎裂的茶具,不由心疼得嘴角直抽抽,厉声叫道,“不要扯些没用的!这套茶具陪伴了老夫三十多年,你一定要赔!”
听到老者如要杀人般的尖叫声,司徒方心中一惊,强抑愤怒道:“请师尊恩准徒儿下山一趟,为家父报此血海深仇。”
“先赔了茶具再说,不然哪也别想去!”
“师尊的茶具自然是要赔的,可徒儿却要先回一趟天水城。”
“为何?”老者目光闪动,似乎在猜测司徒方是否想趁机逃跑。
司徒方小心陪笑道:“师尊明鉴,家父虽被仇人所害,但家中尚有大笔资财无人打理,等徒儿报了家父之仇,便带家财回宗里。
一来赔师尊的茶具,二来报答宗门养育之恩,至于现在……徒儿身无长物,纵然想赔也是有心无力的。”
“哦?倒是忘了这个岔口。”
老者神色一阵变幻,脸上堆起笑容道,“方儿,为人子者,当孝悌为先,因此这杀父之仇,是无论如何都要报的。这样,你且下山,待仇怨了结后便速速赶回。”
想了想,又在身上摸出一枚令牌道,“你终究是我的徒弟,虽然为师身居要职无法下山,但可给你一道手令,让黑白无常兄弟二人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如此……就多谢师尊了!”
司徒方接过令牌,默然退出屋子。
他心中清楚得紧,老者之所以肯派黑白无常随自己一起,重要的不是助自己报仇,而是为了监视自己,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
一连几日,雷牧阳都一头扑在炼丹大业中。
这一次,他可是发了狠的,不把答应水丹青的百颗【天罡一气归元丹】炼完,决不善罢干休。
百花门内,一处专门开辟出来的空地上,三十六座丹炉拔地而起,都是秋十三娘花了大气力淘来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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