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司马元显虽然还是个少年，但权谋之深沉、手段之狠辣，已经不知不觉超过了其父亲。
司马道子仰头喝了一杯酒，眼神复杂恍惚，笑道：“为父没有留意，你已经长大了！”
儿子长大了，本是该欣慰的事。但司马道子看到儿子眼神中的冷酷神色，又不禁有些忧虑。儿子大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再也不是他这个老父亲可以随意左右的了，以后要管教起来，恐怕也更难了……
司马元显冷冷的道，“那些打在相王府脸上的耳光，就像钢刀插在我心上，我要把这些钢刀全都拔出来，插回到羞辱我的那些人身上！”
简静寺外，富贵山上，一片松林中，林凡和常烨相对而立。常烨约了林凡出来，有话要跟林凡说。
常烨：“我们命中注定是对手。”
林凡：“是对手还是朋友，也在于我们的选择，并非全由上天注定。”
“当初你收服了轩辕剑，而我收服了鸣鸿刀，也许还可以选择。但从支兰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没有选择。支兰是因我而死，也因你而死。我恨自己，也恨你。我要与你决一死战，谁死，就说明老天让谁为她殉葬。”
林凡：“准确说，支兰并没有死去，死去的只是她的肉身。她的神胎和灵魂都已经与道清融合为一。当初在支兰身上种下情蛊，也并不是你的主意，你不必为此自责。”
“不，肉身死去就是死去了。我们掌控人的灵魂，从来不认为这些人是仍然活着的。你已经有了爱人，还偷走支兰的真心，你无耻！支兰死后，你用她的肉身成全了自己的爱人，你该死！但支兰的情蛊是我亲手种下，我卑鄙！是我逼死了支兰。所以，今天就做个了断吧，让老天决定这两个无耻卑鄙之人谁更该死，这很公平。”
“我不会与你决斗。眼下修行界最大的敌人是蚩尤，万灵教联合麻衣前辈和天师张炯，正是为了对付这个大敌。我们也应该放下个人私怨，谋求天下太平。”
常烨：“哼！天下关我屁事！”
“你我即使要决斗，也是蚩尤墓之行结束之后。若说支兰已死，万灵教灵君大人似乎才是始作俑者，没有他抓走支兰要挟麻衣前辈，没有他的情蛊，支兰怎么会死？再者，麻衣前辈是支兰的师祖，却亲手杀死了你的师傅，我知道你有心报仇，却十分矛盾吧？你不去找云飞龙问罪，也不敢去找麻衣子报仇，却来找我决一生死，岂不是很荒唐？想必你也知道，我如今全身元气被封，只剩下肉身的力量，无法使用道法和法则，与凡人武者一般无二。难道你是看准了我此时实力不济，要借机杀我泄愤？你是四九天魔功的传人，现在即使赢了我，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反而会让你自己蒙羞。”
“够了！”常烨愤怒的打断林凡。
林凡知道一般规劝的话难以奏效，就剑走偏锋，用了激将法，以常烨骄傲的性格，一定不能接受对一个元气尽失的人下手。云飞龙和麻衣子，确实是常烨心中的两根刺，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他身处这样的纠结之中自然十分痛苦。蚩尤也选中了他作为四九天魔功的传人，要亲手杀死林凡才能解除要命的诅咒，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身不由己，他不想承受这一切，所以才想用最简单的方法，与林凡决一死战。
但眼下看来，似乎连与林凡决一死战都是奢望。他的确不屑对现在的林凡下手，即使杀死了林凡，他也会一辈子感到羞耻。
“而且你如果杀了我，道清绝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要你偿命，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常烨大吼一声，一片白光闪过，悄无声息，但白光所过之处，古木松柏整齐地断掉，这才发出轰隆隆坠地的声音。白光势头不减，射入山石中，一块万吨巨石被削掉三成，一栋房屋大小的巨石滚落在地，发出轰然巨响。
常烨本身天资极佳，得到四九天魔功之后，修为一日千里，尤其是师傅崔凌天死在麻衣子手中之后，他更加沉默寡言，练功就像着了魔。他现在的修为已经突破神魄境，比林凡、道清还要高一层，已经足以与许多前辈修士抗衡。
常烨头发略显散乱，表情有些狰狞，胸口在明显的起伏。
常烨原来就一直视林凡为对手，现在找林凡决斗不只是争强好胜，更多的是因为压抑苦闷，找不到出口。
林凡等常烨情绪稍稍平复，道：“我有佛家清心神咒，可以传给你，对修心和修行应该会有帮助。”
常烨冷冷的道：“不需要！也不要你来可怜！”
“我只是想帮你。”
常烨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去了。常烨放不下心中的爱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修道之人口口声声说清心寡欲，也许他们念念不忘的得道升天，本身就是最大的执着和欲望。清心寡欲，只是达成另一个欲望的手段而已，这样的无欲无求是真的无欲无求吗？林凡甚至在想，自己寻求前生今世的秘密，寻求修行巅峰，救济世人的愿望，是不是也是一种执着？
罢了，还是不能太钻牛角尖。就像支兰当初所说，若能完全无欲无求，人与草木顽石有何区别。人非草木，岂能真的完全无情无欲？一入牛角尖，即是死胡同。一字入宫门，九牛拉不回。才涉唇吻，便落意思，尽是死门，终非活路。说的就是，天地大道不能落于文字口舌之间，如果一旦妄想用言语来说清，就进了死胡同。所以佛家讲心灵顿悟，讲“不住于心”。道家讲“道可道，非常道。”嘴上说出来的，终不是至道常道。
但言语文字又不可少，这是大道的载体，是描述、体悟大道的工具，犹如捕鱼的鱼篓。佛家有得鱼忘筌、得意忘言的说法，鱼就像大道，鱼篓就是文字。
道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出现在林凡身边。她见到了林凡和常烨会见的经过，见林凡似有所悟，就没有打扰他。
“你来了。”
道清：“常烨其实不坏，他也是个可怜人。”
“是啊，众生皆苦。一旦心有执着，无处不是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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