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琛《谥法》考辨
吴从祥
（绍兴文理学院）
摘要：梁代礼学家贺琛著有《谥法》一书。全书分为君谥、臣谥、妇谥三卷，各卷又细分善谥、平谥、恶谥三类。该书当时即被予以施用，后世沿用较久，影响较为深远。该书在继承前人成果的基础上，修订和新增了大量谥字条目。全书具有所收条目众多、单列妇谥、时代气息浓郁等特点。
关键词：梁代 贺琛《谥法》《汉魏遗书钞》
贺琛（452—510），会稽山阴人，梁代礼学大师，曾著述多种，惜仅有《谥法》一书流传较广，为后世著述引录。此书今佚，仅有王谟《汉魏遗书钞》辑佚本存世。贺琛《谥法》是古代谥法史上一部重要的谥法著作，自产生以来便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因其书早佚，后世知者甚少，故本文对其流传、内容、特征等做一简单考辨，以期窥测其原貌。
一、《谥法》流传
古代帝王将相死后，朝廷根据其生前事迹，给予一个褒贬善恶的称号，这一称号便是谥号，加谥制度的法规便是谥法。谥法的起源很早，一般认为产生于西周中期。其自产生以来，历代沿用，直至清朝灭亡。谥法具有褒贬的重要意义，历代对其都很重视，因而产生了不少相关著作。产生最早、影响最为深远的便是《逸周书·谥法解》（后简称《谥法解》）。《谥法解》开篇称其为周公所作，此说显然不可信，学者多认为此篇产生于战国前期。《谥法解》罗列了百余种谥号，最后为“释训”，对56种谥号含义做了简单解说。《谥法解》自产生以来便成为制定谥号的法典，因此后世为之作注者甚众，其中最早的注释便是东汉末刘熙的《谥法注》一卷。刘熙选取《谥法解》中76个谥字，为之作注，但此书早佚。西晋时孔晁曾作《逸周书注》，为今所见《逸周书》最早注释本，流传至今。孔氏亦为《谥法解》做了不少注释，今存194条。汉代《白虎通》中有《谥篇》，共八章，对各类人物之谥以及号谥取法等做了规定。汉末蔡邕《独断》一书中有《帝谥》篇，罗列帝王谥字46个，每谥字各有一解，大体上善谥33字，平谥7字，恶谥6字。到了梁代，在梁武帝的带动下，谥学大兴，先后有沈约《谥例》、贺琛《新谥法》（后简称《谥法》）以及裴子野《附益谥法》等问世，进一步规范了谥法，将谥法研究提升至更高水准。
沈约历仕宋、齐、梁三朝，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大学者，曾撰《谥例》十卷。此书长期流传于后世，《隋志》、《旧唐书》以及《新唐书》皆有著录，至宋之后逐渐散佚。或许因不满意于沈约《谥例》，梁武帝诏令贺琛撰《新谥法》，后世多简称为《谥法》。其书早佚，幸《崇文总目》、《玉海》和《郡斋读书志》中对其内容、形式等做了些记载。
《崇文总目》卷一：
《谥法》十卷，梁贺琛撰。初（沈）约本周公之《谥法》，至琛又分君、臣、美、恶、妇人之谥，各以其类标其目。曰旧谥者，周公之《谥法》；曰《广谥》者，约所撰也；曰《新谥》者，琛所增也。《玉海·艺文志》“梁谥法”条：
贺琛《谥法》三卷，采旧《谥法》及《广谥》，又益以已所撰《新谥》，分君、臣、妇人三卷，卷各分美、平、恶三等，其条比沈约《谥例》颇多，亦有约载而琛不取者。《郡斋读书志》卷一：
沈约撰，凡七百九十四条。贺琛又加妇人谥二百三十八条。
从以上材料可以看出，贺琛《谥法》打破了以前各谥法著作混为一体的做法，首先依据对象将全书分为君谥、臣谥、妇人谥三卷，并且各卷之内又分为美谥、平谥、恶谥三类。“这是谥法史上第一次将谥字分类的开创性工作”，因而被誉以“新”字。贺琛《谥法》撰成后，获得梁武帝的认可，“便即施用”。贺琛《谥法》不仅在数量上远胜于沈约等人的著作，而且分类条理清晰，因而自产生之后便取代此前的各类谥法著作，成为谥法之典，后世沿用较久。姚察（533—606）《梁书·贺琛传》云“至今施用”，表明至陈、隋时依然沿用。此书《旧唐书》、《新唐书》及《宋史》有载，大约在南宋以后亡佚。《宋史》载：“太平兴国八年（983），诏增《周公谥法》五十五字，美谥七十一字为百字，平谥七字为二十字，恶谥十七字为三十字。其沈约、贺琛、《续》、《广谥》尽废。”可见，直至北宋初期，沈约、贺琛《谥法》依然沿用。
贺琛《谥法》虽被废除，但后世编撰谥法著作时，往往多参考其书。如北宋仁宗嘉祐年间，因扈蒙所撰《谥法》简而不精，错误较多，于是命范镇、周航等撰《编定六家谥法》二十卷。这六家谥法指的是《周公谥法》（即《逸周书·谥法解》）、杜预《春秋谥法》、佚名《广谥》、沈约《谥例》、贺琛《新谥法》以及扈蒙《谥法》。北宋时，苏洵撰《谥法》（即《嘉祐谥法》），该书在《编定六家谥法》的基础上做了增补与考辨，并对贺氏《谥法》做了评价。苏洵《嘉祐编定谥法序》对贺琛《谥法》颇有微词：“沈约、贺琛，纪纲粗备，然琛好加以己意，务为多而无穷。”南宋龚颐正所编《七家谥法》，便以《编定六家谥法》和苏洵《谥法》为基础。苏洵之后，各类谥法著作亦多参考之。《钦定续通志》卷一百二十《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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