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允游正在赌场里玩王八，听说有赵佩卿的画，他闻着味儿就赶了过来。
扎进人堆里，就见十幅画依次摆开，旁人议论道：“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品？”
玉奴急的焦头烂额，可惜嘴笨，听到质疑忙反驳道：“怎么会是赝品？这就是佩卿公子的画。”
旁人道：“这里又没有行家？谁知道这画是真是假？”
秦允游就是行家，他欣喜道：“我全都要。”
玉奴道：“低于五百两不卖。”
周遭有人起哄：“这肯定是其他人临摹的高仿品，赵佩卿的画远远不止五百两！”
玉奴道：“就、就是五百两，一幅画五百两，低了，不卖。”
秦允游又说一遍：“我全都要。”
周围又开始嘈杂，这行买卖全凭慧眼识珠，识货的、不识货的荟聚一堂，看准了就能发大财，看不准，出了御陶馆找谁去！画是好画，可这个卖画的不太靠谱，小半个时辰，来来回回就两句话。
玉奴有买主了，就把画全卷起来，对秦允游说：“就卖给你了。”
旁人即便不买也想再议论一番，玉奴匆匆收起包袱，落荒而逃一般，不免又被人耻笑：“这小子心虚了不成！”
秦允游快步跟上，穿过长长的街市，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玉奴气喘吁吁道：“一口价五千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允游早认出他是玉奴，玉奴腼腆且不善言辞，想必赵佩卿就在附近，他道：“可我现在身上没有钱，这样罢，你跟我到房中去取，我就宿在三楼。”
玉奴左右探看，并没有发现甄卿的身影，便打算先跟秦允游去取银两，然后回来找甄卿。
玉奴的眼神左右飘转，很明显是在找人。秦允游心生诡计，将玉奴骗进房中，不给他钱也不放他走。
甄卿赚钱就是为了还给秦允游，他拿了画算是两清了，等玉奴取来银两，再交待他几句话让他把钱还回去就是了。可玉奴久去未归，甄卿隐约料到，但就这么去见秦允游，实在难堪。
惹火上身，拖延下去只会玩火自焚。甄卿来到秦允游房门口，叩了几下门：“有人在里面吗？”
秦允游打开门，一把将他搂进怀中，随即关上房门，二人搂搂抱抱推推搡搡，甄卿语气平缓：“唉，我今日来把话和你说清楚。”
“我以为你会先关心我的伤。”秦允游把他堵到墙根，双手抵在墙上不让他逃：“你不要和我生分。”
甄卿知道玉奴就在屋里，委实尴尬，抬眼问道：“玉奴呢？”
秦允游把玉奴关进了周子绅房中，并不正面回应：“你就是玉奴，秦玉奴，你为什么骗我？”
甄卿羞愧道：“那天不是和你说了么？”
秦允游又问：“为什么骗了我又不肯再理我？你只是想戏弄我？”
甄卿无奈道：“我不是故意骗你……”
甄卿话锋一转：“我爱你是真，你想弃我在先，我怎么好涎皮赖脸纠缠你？”
秦允游握住他的肩膀，目光灼灼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你是赵佩卿，你知道澜音回来了，就不愿意和我好了？”
甄卿挥开他的手：“我那日不过随口一说，就算是真的，你敢说你的龌龊想法都是逗我玩的？”
秦允游眼底泛起一丝涟漪，忍不住笑道：“你肯生气，你总是在乎我的。我不堪，我龌龊，我喜欢玉奴，因为他是赵佩卿的书童；我喜欢澜音，因为他是赵佩卿的良人，可我与澜音无缘，可玉奴就是赵佩卿啊！”
甄卿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秦允游一语破的，他与澜音无缘，而玉奴就是赵佩卿，岂不是天赐的缘分。甄卿推他一把：“你少胡说，赵佩卿和祝羽亭还是挚友呢？你怎么不去喜欢他？”
秦允游攥住他的手，玩笑道：“我倒是想，他不让我进门。”
二人相视而笑，是非情爱尽在一笑中。
甄卿直言道：“我之前总想不明白，我长你许多岁，缘何被一个后生玩弄于股掌？”
秦允游嘴快道：“自然是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鹤立鸡群、才高八斗……”
“不是。”甄卿自以为是道：“我以前过惯了苦日子，整日琢磨衣食温饱出将入相，哪有心思和旁人谈情说爱。头一回遇见你，遇见了就忘不了。倘若换成别人，我一定也忘不了。”
秦允游想起那日给甄卿做新衣裳，还记得他的笑容，想来那笑容定是发自内心的，才会那么动人。秦允游抱住他道：“你现在有钱了，一晚上就有五千两银子。”
甄卿用脸颊挨蹭他的下颏：“还不是为了还你钱？你一个腰缠万贯富家子弟，也好意思在门口大喊大叫，让我还你两千两银子。”
秦允游道：“那我一文钱都不要了。”
甄卿侧过脸道：“那些画我画了小半个月，绞尽脑汁搜索枯肠，卖给别人，不止五千两。”
秦允游在他耳边暧昧道：“画这个也要绞尽脑汁？以后我常教你。”
纸上得来终是浅，四肢体态之妍亦没有淫 邪之处，要是说起床闱红帐里躬行此事，可把他臊的不轻。
甄卿道：“天色已晚，你把玉奴交出来罢，我们得先回去了。”
秦允游在他颊边一吻，朗笑道：“哥哥，来日方长，我还在这里等你。”
甄卿在心里算算时间，到寒冬腊月还早得很，确实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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