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乐灵进了满芳楼，就像耗子跌进米缸，先前总要有些怯生生，尝到甜头之后就变得悍不畏死，连祝羽亭都忘的一干二净。
他这个年纪，身体发肤都有些不太稳定，甄卿瞧着他，时而像小孩儿，时而像大人。他这小大人了不得了，当着甄卿的面，就和红绡搂抱在一起了。
红绡没接过其他恩客，和祝乐灵亲了几个嘴儿之后，心肝脾肺都系在他身上了，小两口见了面，如胶似漆，任谁也分不开。
楼下，秦允游正和老鸨攀谈。老鸨春风满面，笑意融融对他说：“秦公子，妈妈真心谢过你了，客人们最喜欢点这首词曲，姑娘们人人会唱，你怎么能不让唱呢？”
秦允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话不是这样说，你就是让我给姑娘们一人写一首我也能答应，这首真不能随便唱。”
老鸨身旁的小姑娘，伸出妖妖娆娆的纤手抚上他的肩胛，一手攥拳在他胸前轻轻一搡，娇嗔道：“秦公子好生偏心，红绡唱得，我们姐妹就唱不得了？”
就算是再拓落不羁的人，也不能把自己的隐私曝到朗朗乾坤下，供人时时弹唱日日取乐，以至于窑子窝里随处能听见秦允游和甄卿的风流韵事。
秦允游劝说无果，有些愠恼：“说了不准唱，谁唱都不行！”
老鸨瞧他不识好歹，也翻了脸：“秦公子，这曲子是我们红绡头一个唱得！你说是你写的就是你写的？就算真是秦公子写的，王孙权贵比比皆是，点你的曲子是抬举你！”
秦允游气不打一处来，拨开周身的女人，厉声道：“你把她叫出来，当面问问她，这词是从哪儿弄来的！”
“秦公子再无理取闹，别怪我不客气！”老鸨向守门的龟公递去眼色，两个魁梧大汉走上前，老鸨的神情倦懒而不屑：“生意还得做，把秦公子请出去。”
龟公把秦允游羁押住，往门外押，甄卿从楼上下来，高声喝止：“这是作甚！”
老鸨抬头看去，变了一副嘴脸，走过去笑迎道：“甄大人，许久未见啊，您先到楼上雅间稍等，奴这就安排姑娘上去。”
甄卿径直往前走，老鸨道：“大人，这位公子惹是生非，奴让人把他赶出去，以免打扰大人的雅兴。”
甄卿轻声慢调道：“他是我的门生。”
老鸨的笑容凝在脸上，僵硬一瞬，剜了龟公一人一眼，龟公退下，秦允游得了自由，甄卿把他牵到身旁。
老鸨赔罪道：“甄大人，奴眼拙，奴该死，原来秦公子是甄大人的高徒，怪不得、怪不得，秦公子才华横溢，仅是一首小词都引得人人争相传唱。”
秦允游揉揉膀子，老鸨的谄媚样子令人气愤：“前言不搭后语！”
甄卿道：“我只问你一句，蝶恋花是你们满芳楼的曲子么？”
老鸨为自己开脱道：“甄大人，这首曲子是红绡最开始弹唱的，您得问她，奴让人把她叫来。”
不多时，红绡和祝乐灵被人领下了楼，红绡给众人一一行过礼，答道：“回甄大人话，奴之前在府上叨扰，闲来无事只能吹拉弹唱消遣，祝大人说秦公子是填词的妙手，便把秦公子的词拿给了奴。
祝大人和奴一起谱了曲子，曲子说的是恩爱两相隔，相好不忍离，情深款款，动人心弦。奴念起祝大人，心有所感，这才开始弹唱，绝无冒犯秦公子的意思，还请秦公子见谅。”
祝乐灵愧疚道：“允游兄，原只是一首小词，没想到大动干戈至此？我以后一定先问过你。”
甄卿看向秦允游，秦允游也看向甄卿，眼角眉梢敛住情愫和秋波，甄卿先道：“既然如此，也算此情的造化，便不追究。”
秦允游道：“老师如是说，不追究就是了。”
甄卿和秦允游没有在满芳楼逗留，甄卿回念起澜音，只能慨叹姬子多情，暂且让祝乐灵和红绡做一对少夫少妻。
祝乐灵得了允许，三天两头往满芳楼里跑，风尘歌妓哄得男人心甘情愿为她们砸钱，程度堪比妖精吸人精气。祝乐灵的钱袋很快空空如也，朝廷的俸禄按月发放，而且其身无实职，月俸银子少之又少，根本入不敷出。祝乐灵想给祝羽亭写信，怕他问起银两去向，又不好意思向甄卿开口，他眼珠一转，瞄向了秦允游。
祝乐灵又拎着枕头来和秦允游联络感情。秦允游听罢他的来意，毫不留情拒绝道：“我都快勒紧裤腰带去喝西北风了，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银两？没有。”
祝乐灵央求道：“允游兄，你帮帮我嘛，红绡现在是我的了，我怎么能让别的男人供她吃穿用度。等我一有钱，就把银两还你。你不是会写词么？你去卖啊。”
秦允游道：“别说了，原本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一想起老鸨子那副嘴脸就犯恶心。”
祝乐灵搂住他乱拱：“允游兄、允游兄，你对我最好了，除了你我没别人了。”
秦允游把他从自己身上拨下去，祝乐灵的胳膊腿儿又缠上来，秦允游摁住他道：“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你大哥少说要给你一年的银两，才这么一阵子就让你挥霍干净？你可离她远点罢！别等她瞧你没钱了，转身把你踹的远远的！”
“你——”祝乐灵大力挣开他的手：“你怎么能这么说！红绡是真心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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