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当天,独孤府上。
独孤倩正在给筝琴调弦,孙氏急匆匆地走进房间,满脸都是欢悦的笑容。
“周公子来给咱们家送中秋贺礼了,现在人正在大厅里喝茶,倩儿快快打扮一下,出去招呼周公子吧。”
独孤倩只极其冷淡地答了一句:“不去。”
上次和周逸朗一起到后花园赏花,便是孙氏的杰作,独孤倩当时碍于现场宾客太多,才勉为其难应酬了周逸朗一阵。
孙氏的心思再明白不过,独孤倩如何能不明白!摆明就是看中了周逸朗的家势,想要撮合她和周逸朗。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应酬那个纨绔少爷了。
满脸春风的孙氏,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问道:“周公子一表人才,他爹又是朝廷大官,备受圣后重用的大红人……
你不喜欢周公子,那究竟喜欢怎么样的夫婿,你要给娘亲讲啊!”
独孤倩瞟了一眼放着‘宝贝’的书柜,摇了摇头,道:“女儿也不知道。”
“不知道?嘶嘶……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臭道士?”孙氏追问道。
说是去赏秋,结果两个人去,一个人回来,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独孤倩是一问三不知。
独孤恒和孙氏也询问过随行的婢女仆人,个个都只会摇头。
但无论如何,独孤倩和陆道临的这一桩婚事,的的确确是吹掉了,孙氏还为此高兴了两天。
孙氏以为宝贝女儿终于大彻大悟,与周公子有戏了,却没想到是如今这种情形。
独孤倩没好气地说道:“不曾喜欢,又何来挂念一说。”
孙氏皱起眉头,十分不解地问:“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周公子啊?”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独孤倩答得很决绝。
孙氏先是满脸怒容,然后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嚎哭了起来。
这下独孤倩再也不能无动于衷,赶紧上前扶起孙氏,道:“娘亲为何要如此逼迫女儿……”
孙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道:“女儿啊女儿,你都快要十七岁了,再过两三年,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况且你已经嫁过一次,整个洛阳城无人不知……
哎呀呀,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明白为娘的苦心啊?”
娘亲疼惜自己,独孤倩焉能不知?做法不能接受罢了!
然而孝道在前,纵是千般不愿,她又能如何?
也只能屈从了。
“娘亲别哭,女儿知错了……女儿去见见周公子便是了。”
孙氏顿时喜上眉梢,拉着独孤倩出门,转头看见桌面上放着的筝琴,便对门外的仆人说道:“把琴搬到大厅,倩儿要为周公子献奏一曲。”
大厅中,独孤恒正在招待周逸朗。
独孤恒与周逸朗的父亲周兴同朝为官,但职责的交集不多,更没有任何私交,大抵也就是点头之交。
周逸朗显然是对独孤倩有意思,这一点独孤恒心知肚明,也曾经考虑过把独孤倩许配给周逸朗。
至于陆道临与独孤倩的婚约,独孤恒从来不当一回事,也就只有独孤倩病重需要成亲冲喜的时候,他才想到陆道临的利用价值。
孙氏一直在积极促成此事,独孤恒却迟迟拿不下主意。
之所以举棋不定,并不是因为陆道临,而是因为周兴。
周兴以告密起家,得到圣后赏识重用,依靠严刑逼供剐害忠良而得以步步高升,如今已经贵为尚书都事。
然则世事无常福祸相依,周兴窜起得越快,将来跌下来的时候,就必然越惨重。
乱世用重典,执行重典需要酷吏,而周兴便是最受圣后重用的酷吏之一,另外一个是来俊臣。
可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酷吏,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一旦圣后完全掌控局势,就到了兔死狗烹的时候。
独孤恒不愿意把独孤倩许配给周逸朗,是担心将来周兴失势的时候,会因而连累到他。
只不过,独孤恒不愿与周兴过从甚密,却也不愿与其交恶,故此周逸朗亲自上门送中秋贺礼,他还是亲自出面热情招待。
周逸朗刚一见独孤倩,立刻从座位上起来迎接,之后眼睛便没有一刻离开独孤倩。
母命难违,独孤倩只得有一句没一句地应酬着。
周逸朗带来了一堆礼物,拿起其中一件,递到独孤倩面前,说道:“这支钗所用的玉石,是正宗蓝田县的出品,金器是洛阳城最好的工匠打造的,独孤小姐看看喜不喜欢?”
独孤倩看了一眼,随便敷衍了几句,心想:钗子是挺贵重的,但样式实在庸俗,况且把这玩意戴在头上,不觉得重吗?
周逸朗见独孤倩不喜欢,又拿出一个礼盒,里头装着的是一匹布,道:“这是最上品的蜀锦,小姐若是穿上这蜀锦所做的衣服,一定能够艳压群芳。”
艳压群芳?青楼名妓吗?
会不会说话了?
独孤倩真的很想白周逸朗一眼。
此时有仆人通传,狄大人到访。
狄仁杰人未到,礼品先到,李元芳等人把一箱箱礼物搬进来,堆得小山似的,周逸朗那点儿东西,立刻就相形见绌。
独孤恒惊讶无比,见到狄仁杰后立刻上前询问:“狄大人,您给老夫送这么大的礼,到底是所为何事?”
“不是送给独孤大人的。”狄仁杰左右看看,再问道:“陆道临陆公子呢?他如今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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