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谢菡每天都躲着张子滔，不管是电话消息都不接了，就算打内线叫她过去，她也假装没有听到看到，最多是接起来装装样子。
这天张子滔终于忍无可忍，趁着办公室里只有谢菡一个人，关了门锁上，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谢菡抬眼看着他，面无表情。
张子滔叹气着对她道，“小菡，你何必躲我，你明知道，我也做不了什么。”
谢菡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末了，递了一张纸给他，又递过来了一支笔道，“我打算下个星期就回去休产假了，到时候可能再延长一下哺乳假，你知道一下。”
他看着那上面的产假申请，许久，才终于签了字，递还给她。
他是为了她而来的，若她走了，自己在这里呆着又有什么意义？
张子滔出了办公室就去找李诚飞，前几天碰到杨晔，说起好几家公司都在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好不容易离开了天赢，跑来这么个鬼地方，每个月月薪连物业费都不够付，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疯了，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只是，鬼门关前滚了一遭，又要怎么样忘记濒死时候，自己那刻骨铭心的念想。
可是，既然这份念想不该有，也许他的确应该停止这样的疯狂。
李诚飞见他进来的时候面色不好，心里咯噔一下，若说这段时间，他对张子滔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就是时刻担心他会走，毕竟，这座庙对张子滔而言，还是太小了。
“是要走了吗？”李诚飞问他。
张子滔猛然一惊，才发现刚才自己有些冲动了，李诚飞却是淡定，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办公椅道，“坐。”
张子滔坐下，李诚飞不等他开口，直接道，“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年谢菡都得不到提拔吗？因为她上面没人。”
李诚飞的话如一道雷，在张子滔脑海中炸开。
“赵康提拔之前的一任副主任是今年头上退休的，混了一辈子，没能力也没鉴别力，下面人盘来盘去算不清楚，赵康、马维宏都是他以前推荐提拔上来的，你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样子了。后来委里要提拔个人接他的班，算来算去青黄不接，老的里面没有提拔的就赵康和马维宏了，都是很晚才当处长的，马维宏比赵康资历还要老一些，但是赵康一贯会抢功劳表现自己，虽然傻，但不像马维宏那样爱得罪人，最后险胜。但他当外贸处处长一天，就注定了谢菡不可能提拔，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子滔看着李诚飞，许久才道，“因为赵康怕把谢菡提上来，暴露他自己的无能。”
李诚飞挑了挑眉毛，跟聪明的张子滔说话，实在太轻松不过。便接着道，“也是因为这样，每次到要提拔了，赵康总是对谢菡一堆怪话，一方面是他心虚，另一方面也是怕谢菡从此翻了身，而他的老底就此揭穿。”
李诚飞又道，“我听范媛跟我说过，赵康私底下威胁过谢菡，如果谢菡敢说那些企业是自己招进来的，就要把她发配去下面事业单位，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原来李诚飞都知道，张子滔心想，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您既然都知道，还任由事态发展？”
“按照谢菡那种懦弱的个性，勉强把她提拔上来，她岂不是被更多人踩死？”李诚飞一针见血，点醒了张子滔。
然而，曾经的谢菡不是这样的，她骄傲，认真，神采飞扬，坚强独立，而今变成这样，到底是因为唐翰升，还是因为他曾经对她的伤害？
张子滔此刻心里痛极了，想为她做点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知道李诚飞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直接问道，“所以，您希望我怎么做？”
“你的试用期已经过了，今年下半年经济指标已经提前完成，剩下的，都是锦上添花，这朵花要大，要漂亮，这么多年我们被经济委压着，如今总算有机会翻身，一定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钱市长那边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对你也很满意，聘任制是试点没错，所以更没什么限制跟约束，反而是好事，年底交一张漂亮的答卷，明年上半年，等你提了做副主任分管谢菡，还怕她不能解决职级问题吗？”
原来是等价交换。
张子滔久历商场，自然明白彼此只有筹码对等，才有资格公平谈判，李诚飞捏着自己的死穴，同样，他手上也有李诚飞最需要的筹码，没有犹豫的，张子滔道，“您报价，多少，我都努力做到。”
李诚飞比了一个手势，张子滔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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