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夫子回来侯府继续教书时，景湛见到憔悴的景溶，稍加猜测才明白景溶这些时日经历了什么事情。
景湛心下轻叹，徐姨娘生前在府中树敌太多，她以为自己靠着一死就能抵消所犯的错误，也以为靠着一死就能在父亲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她忘记了她的丈夫本就是无情之人，随着她离开的时间越长，在寡情的父亲心中，越是无足轻重的人了，更别说他们的儿子景溶了。
说白了，景溶之前的底气，都是母亲在世的疼爱。
如今，他们两个人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周围同窗对景溶不加掩饰的嫌弃，景湛拍了拍景溶的肩膀，“你始终是侯府的子弟。”
景湛的一句话是对同窗的警醒，景溶的生母是永安侯最喜爱的妾侍，保不齐永安侯旧情难忘，若是真的将景溶逼急了，找到永安侯，那最后承受永安侯怒火的，还是自己这些人。
同时景湛也是在提醒景溶，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人。
景溶第一次真真正正打量自己这个兄长，母亲离世的这几日他尝遍了人情冷暖，老夫人和父亲的不闻不问，陈氏的冷漠，刘姨娘的责骂，以及下人们看向自己时不加掩饰的轻视。
景溶忽然明白景湛生母离世那会儿，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或许他比自己活得更难吧？
想打小时候自己对景湛的欺辱，景溶第一次产生了愧疚的情绪，他想同景湛说一句对不起，可是又觉得这三个字太过于轻飘飘。终是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夫子进来后先是同学生们说了景湛参加院试、府试、县试皆为第一的成绩，让众人向景湛学习后。夫子才开始讲授新的课业，景湛听得认真，景溶的思绪却飘了很远。
今日的课程结束后，夫子看着学生们与自己一一作别，他找到了老夫人，表示以景湛的资质，若是在他手中教导，很可能会毁了这块美玉，希望老夫人能够为景湛另寻名师。
老夫人考虑了夫子的意见，又找到永安侯与他商量这件事情。
永安侯摆摆手道：“一切听母亲的吩咐。”
老夫人想了想，终是道：“这侯府，若是在景湛手上，不说达到你父亲在世时的威名，也不会继续没落下去，你觉得呢？”
永安侯却觉得老夫人是在讽刺他无能，所以才让永安侯府逐渐式微，当即道：“母亲若是看我这个庶子无能，不如直接换成您喜欢的孙儿，当年您不就是看我听话，这才让我做了侯爷吗？”
老夫人气得发抖，想要伸出手指责永安侯，可是却因为气急攻心昏倒过去。
永安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老夫人昏了过去，又是喊人又是掐人中，一番折腾之后，老夫人才幽幽转醒。
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永安侯，老夫人语重心长道：“你喜欢溶儿我知道，可是你想想你，你受到朝中多少官员的轻视，你难道想溶儿也这样吗？湛儿如今十一岁，未及弱冠就已经有所成就，今日就连程夫子都找到老身，表示自己教不了景湛。”
说完，老夫人闭着眼睛道：“当年，不是我选择了你，是觉得你有野心让其他庶子相继死亡，说明你有野心，可以让永安侯府更上一层楼。”
永安侯心中大震，不曾想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老夫人都知晓！
老夫人最后道：“你且好好考虑考虑，为了侯府，为了你老了以后的生活，想想谁更合适。”
永安侯第一次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并且将目光放在长子身上，这才发现曾经渴望自己关心的长子，未来能够达到的成就，有可能是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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