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葛，我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接下来就帮不了你什么忙了。你一个人去解决那家伙，可以吧？小心飞机仍有可能爆炸的残骸。”我打开车门，呼吸了一口充满真菌的新鲜空气，“就算几乎可以肯定是重伤的敌人，也绝对不能大意，明白吗？”
“我不会的。”他低声回答道，扶了一把踉跄下车的我，“你待在这里，一定要小心。”
“好，”我笑了笑，把B.V.放到了他身上。直升机坠落的地方离这里并不算远，就算有什么紧急情况，再把它收回来也来得及。
“带好，这是‘紫烟’的胶囊。在不得不进入我的攻击范围，或是遭遇什么其他的紧急状况时，就含到嘴里，然后咬破它。”
两粒摸起来像是玻璃的圆形物被塞到了我的手里，他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远去了。
我捏了捏他分给我的胶囊，总觉得比上次见面时结实了许多。
这东西，原本就可以脱离替身使用吗？还是说，这也是他在一次次的尝试之后获得的成果。
B.V.的五感也受到了作为本体的我的影响，只能隐隐约约地感知福葛的情况。
敌人似乎还有力气说话，而福葛连一个字都懒得回应他，不住地变换着位置，血液的流动也在加快。
这样的战况，让我开始怀疑自己对于敌人伤势的判断。
但这亦有可能本就是敌人用来掩饰的一种手段。
又一次的爆炸同时从B.V.和我本体的双耳灌进来，我扶着一旁的树木站直了身子。
福葛似乎受了伤，但我又没有敏锐到通过心脏跳动的速度判断伤势的程度。无法看到他的情况让我有些焦虑。
不过无论他情况如何，现如今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战场的位置向我的位置接近了。敌人可能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才会向这边边战边退，但这也恰恰说明了他仍处于下风，需要借助我来作为他扭转战局的依仗。
该死的，我还是太松懈了。从前就算是受伤，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暴露行踪的。
正这么想着，耳畔传来一道风声，什么湿滑粘腻的东西抓上了我的脖子。
我咬破了口中含着的“胶囊”，向下喷了一口气。
紫烟的嘶喊声继而在不远处响起，然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四周重归一片寂静，只余下轻一脚重一脚的脚步在向我靠近，按照B.V.的位置来看，应该是结束战斗的福葛。
“已经解决了吗？”我向他走了两步，把B.V.收了回来，“你的情况怎么样？”
他伸出手臂搀着我，我逐渐恢复的听觉捕捉到两声极其微弱的低咳。
“只有些小伤。阿纳纳斯，换个位置再处理伤口吧，然后联系布加拉提。”
我抓下挂在我脖子上的东西扔到一边，跟着他拽我的力道移步，总觉得有液体极有规律地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肌肤渗透到我腰侧的衣料里。
而空气里的血腥味也浓的不像话。
我摸得到他逐渐微弱下去的脉搏，似乎自己的血液也随着水滴落地的声音一点一点冰冷下来。
“福葛，你站住。”我努力再三，终于睁开了被鲜血黏结的眼睛。
恰巧看到放开我的福葛靠着粉墙慢吞吞地滑坐下去。
他外衣的背后一定蹭了一层白灰，但他已经无心在意了。他当然同样也没有力气回复我的话，我甚至怀疑他还能不能听清周围的“声音”。
——因为他腰腹之间那道足够探一只手进去的伤口。
那几乎不该被称作伤口了。
我勉强借着福葛不成样子的衣物上面血迹的方向，辨明几处急需处理的伤作了临时消毒与包扎，然后绕着最显眼的那个大型创口用B.V.缝了一整圈作为紧急止血的手段。
再用我平生最迅速也最谨慎的动作，把藏在内脏中间大大小小的碎骨取出来，留下几块破损的骨骼。这是早已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伤势，我甚至连它们该如何应急处理都不清楚，只能把碎块收集起来，带在身上。
至于内脏器官是否也受到了损伤，原谅我实在难以辨别了。仅有在此时，我怨恨起自己为什么不像某些前同事一样有些妨碍效率的“小爱好”。
明明手下有那么多条人命，到头来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
我最终还是缝合了这道伤口，连稍大些的血管都用B.V.最细的形态并到一起，再一次稀释酒精，给伤口周边也消了毒。
出乎我意料的是，缝合的过程当中，我的手没有一丝震颤，连心情都变得冷静得出奇。
希望替身使者强大的免疫能力能保护他不受空气当中各种微菌的侵扰。
我不是没见过同伴受这种程度的伤势，但那时往往有乔巴拿阁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现在我只能祈祷我们可以快些与乔鲁诺会面。
不是向那些被我得罪过的各教神明，而是向未来那个无所不能的教父先生的祈祷。
boss，我请求你……
从这里还望得见我们停车的地方，一部分血迹被草皮掩藏着，只有靠近我们落脚地的短短几步路有些大小不一的红褐色脚印。
布加拉提接起了通话，听起来除了疲惫之外并无大碍。
“阿纳纳斯，你们那边的敌人也解决了吗？”
“……”
“没问题，那我立刻就到你的位置去。”
我收起手机，抹了一把脸上混杂着血丝的生理性泪水，又用B.V.取了一次在下眼眶凝固的血块。
现在还不能闭上眼睛。
除了警戒周围，我同样担心自己一闭眼就昏睡过去、
从我的指尖伸出去纠缠在福葛伤口当中的黑色细线，早就开始虚化闪烁了，但就像老旧又材质良好的收音机那样，勉勉强强发挥着自己应有的作用。
我都没想到原来B.V.可以在受伤的状态下维持这么久的时间。
几个人匆忙的脚步响起，居然是特里休率先发现了这里有人。
她先是吸了一口凉气，而后提高声音喊道：“布加拉提，他们两个在这里！”
黑发的青年小跑过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在福葛的伤口上添了一道拉链。
“到乌龟里去休息吧，阿纳纳斯。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去斗兽场。”
他把福葛安顿在多人沙发上，道过别就离开了“乌龟”。
我靠在沙发椅上，刚刚闭上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困倦异常到熟悉的地步。
波、鲁、纳、雷、夫。
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是那种程度的深度睡眠，没有谁能继续维持自己的替身能力。
我想挣扎着到外面去提醒布加拉提调头远离，然而思维不受控制地混沌成一锅糊掉的粥。
潘纳科塔……
是我选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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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不够三千字，但我觉得这里可以断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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