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理科班的教师办公室，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喧哗刺耳的声音像是风箱破了个口子，张牙舞爪地扑了出来。
虞杞川余光扫过去，认出是熟人，顿住脚步，状似跟人打招呼，实则八卦心起：“哟，里面怎么了这是？”
出来的人叹口气，“一个学生家长，脾气比较暴躁。”
这边话音刚落，没关严的门缝里就迸射出来一句妇人尖利的叫骂：“你要死啊？我不管你谁管你？”
虞杞川啧了一声，“没办法，高三嘛，学生家长压力都大。”
“过去说。”何鸣又是重重地叹口气，率先迈开步子朝楼梯口的教职工洗手间走去。
虞杞川跟在后面，依旧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问他：“怎么你还愁上了？都带多少年毕业班了，这点烦恼还能当回事？”
“年年带年年愁。”何鸣拐进洗手间，在洗手池边停住，扭开龙头洗着指头上的粉笔末，洗到一半觉出不对，扭头看着手插口袋立在一旁的虞杞川，“你下午没课？”
虞杞川用眼神朝他指了指自己胳肢窝里的书本，“这不刚下课吗？”
“你没写板书？”
“讲张卷子还写什么板书，我们班学生聪明着呢。”
何鸣一脸又来了，关掉水龙头转身抽纸擦手：“真怀疑你的教师资格是怎么考出来的，一中这么教学严谨的地方，又是怎么让你混进来的。”
“那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我带的班，从没出过大乱子。”虞杞川慢悠悠地讲出一个铁板钉钉的事实，何鸣听在耳中，将擦好的纸团往垃圾桶里一投，略一沉吟，抬头对他道：“我在想，不行让蒋意转去你们班吧。”
虞杞川扬眉：“就刚在办公室骂街的那位家长的学生？”
何鸣点头，又叹了口气，“蒋意现在，油盐不进，我看得出来他跟他妈之间有隔阂，而且挺大的，也从来没见过他父亲。”
虞杞川：“单亲家庭？”
“不清楚，他入学资料上父母婚姻状况那一栏，写的也不是离异。”
虞杞川哦了一声，没继续往下说。
“家庭的情况先不说，我们就想着怎么让他在学校里能够得到积极健康的影响，可能我们这些老路子真的行不通，不如换你试试。”
“你在这儿指点江山，他自己愿意吗？”虞杞川开口：“现在的孩子心思敏感，别到时候钻牛角尖，再适得其反。”
“我会先找他聊聊，你记着有这个事就行。”
虞杞川耸了耸肩：“好，听何主任安排。”
何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两个人沿着走廊一侧缓步往回走。入秋昼短，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泼洒进来，何鸣眯着眼睛扭头看他，再次开口：“听子衿说，爸妈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怎么样，约了什么时候见面？”
“怎么连你都知道了？咱们家这八卦都不过夜的吗？”
何鸣笑：“你现在可是家里的重点关照对象，稍微的风吹草动，都是热搜榜第一。”
“行啊何老师，挺赶时髦的，连热搜榜这种年轻人玩的东西都知道了。”
何鸣：“我又不是老古董，也就比你大五岁不到吧。”他话锋一转：“可我孩子都会自己打酱油了，你还没成家呢，不着急啊？”
“我急什么？我看你们挺急的，简直就是那啥不急那啥急。”
何鸣直接照他肩膀来了一拳，完事自己先笑了：“行了，说认真的，你跟人约了没有？”
约了没有。
虞杞川内心也挺无奈的，距离那条好友申请发出去都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了，却如同石子投入大海，自此杳无音讯。
现在不是他想不想约的问题，而是压根就约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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