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有一个十二人圆桌会议，十一人是由使徒命名的各部门首席，和坐在高背椅上的教父钟漫。
今天黎吟缺席，圆桌旁只有十一个人。
钟漫靠在高背椅上，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转着一支钢笔：“我听说……”他身体前倾，狼眼扫过在座的首席们，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中有人要质询我？”
钟漫讲完话，圆桌上沉默了一会儿。
他笑了起来，慢慢坐直了身体，把钢笔放回桌面，沉声道：“既然把我叫了过来，质询书都没有准备好吗？拿出来，不要浪费时间。”
他这回没有等太久，房间里响起一阵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圆桌旁站起来四个人。
钟漫看了这四个人一眼，也跟着站了起来，向他们一颔首：“犹大首席封连，腓力首席陈信，多马首席杰克，利未首席温岚，你们四个谁首倡？”
犹大负责门徒的内部监察，腓力负责公关，多马负责财务，利未负责门徒打入其他组织的卧底。
封连对钟漫鞠了一个躬，说：“是我。”
封连是随父母移民回国的华籍美人，他母亲是钟漫母亲的闺蜜，中年才生了封连，晚年要安葬故里，才移民回来。
钟漫记得他母亲在自己小时候照顾过他一阵，封连在国外读完哲学硕士，说什么也不肯再读下去，背着他父母跑回国，钟漫给他安排了工作，但也没特意照顾过他。
封连花了十多年坐到首席的位置上，刚上任不到一个月。
钟漫点点头：“可以，请说。”
封连：“质询有两部分，第一个问题有关彼得的执行总裁黎吟，第二个问题在您做出回答后会被判断是否需要提出。”
钟漫回答：“他是官方的卧底。”
钟漫想着黎吟的话，目光在十个首席间徘徊。
他的目光扫过负责运输的约翰首席艾薇和负责娱乐业的巴多罗买首席宗越，心里说，我可以先假设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里至少还有一个卧底。
他能接触到雅各的系统，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向我提出质询，但是他会打探消息。
他的目光从赵铭身上挪开。
赵铭不会太防备他，也不会信任他，他和黎吟不熟悉，至少黎吟不熟悉他，不会和他一起去泡夜店。
他的目光从安德烈的首席萧怜柳身上挪开。
他要么没见过门徒刚开始立足时他的狠辣，要么胆子够大，要么自信不会被发现，即使被发现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钟漫的目光落到了钱似锦身上。
封连等着他往下说，钟漫停顿片刻，说：“我打算把彼得从门徒中剥离出去。”
萧怜柳翘起的椅子腿“啪”地一声落回地面，他趴在桌子上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转头看着封连。
封连的表情看上去有点震惊，他重复问道：“剥离？”
钟漫：“我认为彼得作为一个正式的企业，已经不需要再依托门徒谋利。”
他若无其事地将目光从钱似锦身上收回来，转向杰克：“多马首席，彼得上半年的财务报表分析结果是什么？”
杰克是出生在美国的黑人，和钟漫在同一个大学读过博，参加过同一个社团，钟漫创建门徒时邀请他一起创业。
杰克在国内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没有什么口音了，他耸了耸肩，说：“我有一些疑问，还在等黎先生的回复，”他两手一摊，“但是他突然成了名光荣的卧底，我的回复也没了，我真的很无奈。”
钟漫刻意思考片刻，和他说：“那就说你能确定的。”
杰克手头没有报表，他回忆了一会儿，选了一个通俗的分析方式，从偿债能力、资产营运能力和盈利能力讲了一遍，最后做结论说：“如果报表属实，那么彼得风投上半年的纯利润已经超过了门徒其他部门的纯利润总和。”
钟漫续道：“我上半年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几位都是精英，也应该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永远愿意和我一起做这种刀口舔血的事，我也到时候希望能给这些人一条明路。这次官方的人进入彼得，也算是一个警醒，现在有什么意见？”
暂时没有人说话，首席们集体诡异地沉默起来，围观了全程的赵铭无可奈何地往椅背上一靠，心想这一定是真爱啊。
杰克想了一会儿，觉得他没有意见，往左右看了看，率先坐了下去，陈信犹豫了一会儿，也坐了下去，只剩封连和负责门徒打入其他组织的卧底的利未首席温岚还站着。
温岚最开始从门徒在锦会的人中拿到黎吟是卧底的证据，她没有参与审讯，还不知道黎吟是怎么从锦会的卧底变成官方的，有些疑惑，就没有坐下。
封连先问：“我不懂金融，但我负责内部监察，我需要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理卧底。”
钟漫在这上面却不明确回答，只是说：“我会看好他。我想，在这方面我还是有些特权的。”
封连说：“那么我们需要给他一个标志，表明他是一个叛徒。”
钟漫：“我会给他一个刺青，在腰上。在我确定他无害前，我需要把他带在身边，还有什么问题？”
温岚也向他一鞠躬：“我申请审查审讯记录。”
封连在钟漫回答完后思考了一会儿，他有点不甘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把手中的质询书推到温岚面前。
温岚犹豫了下，收下质询书，对他点了点头，接着封连也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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