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入夜，兄弟二人如往常般早早就寝，“呼”，油灯吹灭了，室内一片黑暗。
“欢儿，”赵开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因着夜的孤寂，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寂寥的感觉，“你已然长大，可以成家啦！”顿了顿，他又道：“若实在欢喜那姑娘，不如将那姑娘娶回家吧！也省得你每日——如此。至于聘礼，这几年，哥哥也攒了些银子，虽不多，但与寻常人家比，还是能办得体面的。”
赵欢未曾想到赵开竟存了这种心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若真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倒好了，只是，他却似乎不知廉耻地看上了自家哥哥，该如何是好？
虽说在学院先生从未教导过遇到此种事情该如何应对，但人人都说长兄为父，那么这种情感应属不应该的。
可一旦想到能与哥哥更加亲密，自此二人携手共度一生，赵欢又觉着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毕竟赵开并非是自己的一奶同胞，不是吗？
道不明，难顺从。
赵欢心道：“哥哥，对不起。容我再做几日缩头乌龟罢！”
久久等不到回应，耳畔的呼吸声倒越来越沉稳，赵开唇边逸出一声轻笑，“睡得可真快！”不知为何，他似乎松了口气。良久，他轻轻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也自睡去了。
赵开发现，近日赵欢非常爱读书，每每下学后，总会抱着几本书回来。
赵开疑道：“最近功课很紧？”
赵欢道：“还好，”见赵开一脸怀疑地样子望着自己手中的书册，他神色有些古怪地道：“哦，这个是从书肆借来的，都是比较有趣的话本。”赵欢说的没错，确实都是非常有趣的话本，这世间男子女子看的多是风流书生或侠客与小姐的情爱故事，而他这些则无一不是公子与公子的情爱故事，看来甚是有趣有趣——
虽有些好奇，但见赵欢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赵开也不好再问，只道：“莫要耽搁了学习便好。”
赵欢乖巧地道：“哥哥放心，自然不会。”
此后，赵开也未将此事再放在心上。只是，他总觉着赵欢越来越不大对劲。
虽说平日里赵欢也爱与自己一处，但却从未如这几日般，赵开总能感觉到来自赵欢的视线若有似乎地追随着他，这让他总觉如芒在背，不甚自在，但每待赵开回转头，问道：“怎么了？”
迎接他的却总是一脸无辜的赵欢，如同往常一样望着他摇摇头，示意他没有什么事。
***
这天赵欢从书院回来，发现赵开正在院子里锯木头，旁边也堆了许多。
赵欢问道：“哥哥这是做什么？”
赵开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再做一张床。”
赵欢听后，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他神色小心翼翼，道：“堂屋里的床睡着挺好的，又宽又大，你我二人睡着绰绰有余。再说，咱们也无亲戚往来，无人会留宿。如今，哥哥费时费力新做一张床，怕是要浪费。”
赵开停下手中的活，淡淡地笑道：“欢儿难道不想要一张自己的床铺？”
就知会是如此！虽先前有了猜测，但真得到了验证，赵欢内心仍是一片慌乱，只是面上仍强作镇定，他摇了摇头，道：“欢儿未曾想过，觉着现下一切都挺好。”
赵开笑看着他，道：“欢儿如今长大了，自然要与哥哥分开睡。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处，成何体统，说出去怕是要被笑话的。”
赵欢一向乖巧，赵欢本以为如此说道后，他必然不会再有异议。却未曾想，赵欢听后竟双眼泛红，委屈地看着赵开，哽咽道：“欢儿自幼时起，便与哥哥睡在一处，没有哥哥在身旁，欢儿会怕。”
赵开嘴角抽了抽，轻声反驳道：“‘幼时’一说委实夸张了些，你我相识也就这三四年而已，”顿了顿，又继续道：“欢儿如今已不小了，怎还会怕？再说，只是不在一张床上睡而已，但仍在一个屋，咫尺之间而已。”
赵欢听到此，非但未得到宽慰，泪水倒是潸然而下，他颇为幽怨地看了赵开一眼，“即使是大人也会有怕的事情，而对于欢儿来说，最安心的便是与哥哥在一处，最可怕的就是与哥哥的分离，咫尺的距离也不可，哥哥冷情如此又岂能懂！”
赵开面色讪讪，这怎么就是他冷情了呢，谁家孩子不都是这样长大的嘛。但看着赵欢哭地如此伤心，他心下又有些不忍。
尽管赵欢已快如他一般高大，也已到了成家的年岁，但在赵开眼里，赵欢还始终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加之赵欢仍是一脸稚嫩，故而哭起来总是惹他分外怜惜。
赵开轻柔地抹去赵欢的眼泪，“不哭了，好吗？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赵欢哭诉道：“原来一切都是藉口！哥哥只是嫌弃欢儿罢了，如此，欢儿自离去算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赵欢！”赵开喝道，见赵欢不再挣扎，又郑重地道：“哥哥原本想着你大了，也有了自己的私隐，怕你不喜与我挤在一处，这才想要打一新的床铺给你，既然你不愿，便罢了吧！只是，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知道吗？哥哥怎么会嫌弃欢儿呢！”
得到了保证，赵欢猛地扭头抱住赵开，道：“欢儿就是怕与哥哥分开，慌乱之下才说出那些话来，哥哥莫要与欢儿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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