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曲大人这个官当得也不怎么样嘛！”忽然有人低声嘲笑道：“曲大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民间风评如何嘛？”
众官员一时神色微妙起来。
曲佩宁面无表情。
孙重则实在看不下去了，当着皇上的面，这些官员就如此奚落她！他正欲为曲佩宁出头，就听曲佩宁悠悠道：“嘴长在别人身上，自然是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怎么拦得住？”
“但曲大人若是个男子，就没有这些闲言碎语了，”王英高傲道。
曲佩宁冷淡看他一眼：“我要是个王大人这样的男子，靠你这样的身板，也没法子上阵杀敌，得一身战功了！”
身材矮胖的王英瞪眼，气的面色涨红。
武官与文官向来互看不顺眼，听曲佩宁如此嘲讽王英，武官一列不少官员低低闷笑出声。相比文官迂腐思想，他们大多还是更看重本事的。所以虽然有律嘉，卓全赋这样看曲佩宁不顺眼的，但也有孙重则青里这样待曲佩宁如常的。
“儿臣觉得，曲大人说的话有些道理，”正在皇上沉吟时，洛子栋突然出声。
百官又静了下去。
洛子栋和曲佩宁对视一眼，对她一笑，曲佩宁冷淡的移开了视线。
“曲大人说的不错，我随国重的是人才，不是男女，曲大人站在这里，正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洛子栋扬声道：“我随国要的是有本事的人，不该拘泥于男女，正应该开放思想，显父皇圣明。若这女考生参加会试，得了官品，不就正证明父皇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吗？”
皇上听得微微点头。
这时候，那些始终不语的官员才出声附和起来。
见洛子栋都是如此看法，刚刚反驳的官员们也都转变了口风。
那女考生参加会试这事就彻底定了下来。
曲佩宁一番话说出来得来的是官员的嘲讽不屑，而洛子栋不过一句话就扭转了局势，可见洛子栋在朝中已经多得人心。
曲佩宁眉眼愈发冷淡，退回了武官之列。
她想，苏姀大概是想不到，自己明明靠本事考进的会试，但能否真正参加会试的命运，却掌握在洛子栋一句话而已。
若苏姀不是洛子栋的门客，洛子栋不想她参加会试，也就是一句话而已。
届时苏姀站在这朝堂上，会满意她所得到的吗？
待下了朝，众官员静候皇上离去，才纷纷退朝，不急着走的官员便暂时留在大殿，几人围在一起低语，不时瞥向曲佩宁，看来是在讨论曲佩宁上朝前的所作所为。曲佩宁平日隐忍，今日会对卓全赋律嘉反唇相讥真确实反常。
夏鸣楼走时看向曲佩宁，对上曲佩宁视线，向曲佩宁微微一点头。
孙重则转身就和曲佩宁聊起来，仿佛他站在曲佩宁前列就是为了和曲佩宁交谈方便似的。
孙重则看看左右，大殿官员大多已经走了，于是和曲佩宁边走边聊。
“佩宁，我想托你件事情。”
“哦？”曲佩宁惊奇道：“你还有事情托我？”
孙重则笑笑：“我女儿近日要到凉城了。”
曲佩宁的脚步放缓，意味深长道：“哦，你还有个女儿，可她来凉城，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识得她？”
“她的年纪和你差不多的。”
曲佩宁笑而不语，听着孙重则的后话。
“她的武艺也不错，当然，是比不你的。”
曲佩宁不做声，继续听下去。
孙重则道：“她自从知道随国有了位女官，就一直想来凉城看看你。”
曲佩宁无语：“我又不是杂耍的猴子，有什么可看的？”
“话怎么这么说，”孙重则微皱眉：“她很想学你，也入朝为官，缠我好一阵了，我觉着她做官是不可能的，打算让她去卫司所做女司磨砺磨砺，等过个几年有点功劳了，我想请皇上给她个小官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孙重则问道：“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同意什么？”曲佩宁停了脚步：“让她来卫司所做女司的事吗？”
孙重则点点头：“也要请你多照拂照拂她。”
“其实...”因着孙重则待她一向不错，所以曲佩宁真心劝道：“你若真对她好，不该让她做官的。”
“她一门心思想和你一样，我也劝不住她，我这个女儿被宠坏了，我管不住她，”孙重则苦笑，提起他的女儿，又很柔情。
曲佩宁张张口，却是哑然，说不出劝阻的话了。
她一个女官，劝孙重则不要将女儿送入朝中为官，似乎有些别的意味——好像怕被其他女官抢去风光似的。
她做官这几年，自然知道官员之间是如何勾心斗角，而她这个官当的怎样难，孙重则不是不知道。
然而孙重则仍为他的女儿为官做准备，正因为他的女儿有他庇护。
曲佩宁这个女人不止做了官，还是二品武官，太过招摇，是以孙重则只想他的女儿做个小品官员过个官瘾，他的女儿是绝不会落到曲佩宁这样任百官奚落嘲笑的地步的。
曲佩宁垂眸想了想，孙重则的女儿要进卫司所做女司，一定是个会功夫的，她入了卫司所，孙重则为了自家女儿，就是不想也要对卫司所事物插手一两分，相当于间接扶助了曲佩宁，倒是件好事。
曲佩宁于是不再过多劝阻：“好罢，她叫什么名字？”
“孙秀淑，”孙重则笑道：“钟神秀的秀，当时给她起名字，特意请了先生，结果名字还是起错了，泼辣的我都不好意思提她的名字，”言语满是对女儿的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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