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当时你扔了我才捡回来的，所以不算你的东西了。”小满冲他吐吐舌头，这么难得的把柄他怎么会错过，看程立夏出糗可比狗血小说有趣多了。
程立夏的脸色果然像预料中一样，越来越难看，小满趁他发作之前，抢先说道：“这样吧，你看连理的案子也顺利结了，如果程督查愿意帮我缩短一点考察期，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如何？”
程立夏不言语，只是踱着步子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淡淡地问道：“你希望我快点在你眼前消失，是么？”
小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慌乱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只是想缩短考察期而已，就算你不是督查了，特调部也永远欢迎你！”
“逗你的。”程立夏把被风吹乱的额发理好，“一年考察期只是随便定的，具体多久看我心情。”
小满稍稍松了口气，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变得分外在意程立夏的情绪，他伸手把签语的纸条递到程立夏眼前，“那这个还给你了。”
程立夏的目光只是轻飘飘地在纸条上掠过，并没有伸手去接。
“不必了，一张破纸条。”他的语气听上去很轻快，“我也有东西送你，算是庆祝结案吧。”
小满吃了一惊，“诶，这怎么好意思呢？要送也是我送程督查......”
“你不是请我喝过酒了吗？”
“可是......”
不等他推辞完，程立夏就不容置喙地命令道：“闭上眼睛。”
他下意识地照做了，耳边一记清脆的响指声，睁开眼时，一股强劲的风拍面而来，眼皮酸胀，泪水夺眶而出，小满狼狈地用袖子去擦眼角，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大风？”
“因为这里是离地面400多米的高空。”程立夏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他们此刻正在霁海市电视塔塔顶的观光平台。
小满脑子里咔嚓地短路了一秒，下意识地从窗户往下看，脚下的城市在混沌的夜色中显得有些陌生，像一片广袤的原始丛林，被远处的海岸线蛮横截断，疏落的灯光像森森兽瞳，他顿时小腿发软差点没站稳。
程立夏适时地扶住了他，顺手将敞开的双层玻璃窗关上，“恐爬就算了，难不成还恐高？”
“我才没有这么弱.鸡，就是太突然了。”小满深呼吸了几口，努力放松紧绷的神经，“咱们就不能从下面慢慢上来吗？”
“也行，那我现在带你下去。”
“别别别，就这样吧。”小满连声拒绝，末了又问，“送什么东西非得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啊？”
话音未落，远处的岛上突然响起几声沉闷的声音，几朵绚烂的烟花渲染上了黑天鹅绒般的夜空，呼吸喷洒在面前的双层玻璃上，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着烟霭，在斑斓的散光里，逗起缕缕的明漪。
小满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焰火，新奇不已，因为这个视角不像平时只能仰头看烟花没有被高楼大厦遮住的部分，几乎是一览无余。
两人仿佛置身云端，四面都是呼啸的风声，焰火在脚下盛放。
同时他也很迷惑，“三更半夜哪来的烟花啊？不会扰民吗？”
“是用幻术重现昨天晚上的国庆焰火。”程立夏轻咳了一声，耳尖又泛起了可疑的红，连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只有我们俩能看到...一年一度...这样就不用等到明年了。”
小满细品了一下这句怪暧昧的话，马上明白过来，“所以......这焰火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不止...全都是的...不对...是焰火。”程立夏掌心贴着玻璃窗，手指轻轻在雾气上画着圈，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框在其中似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几乎是喃喃自语。
什么全都是的？小满略一思索便相通了，他的意思大概是指那一大片焰火都是送给自己的。
掌心的签语纸条被汗水浸湿了大半，显现出隐藏的符文，他望着程立夏专注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地用指腹将符文悉数擦掉，然后将纸条塞回了口袋。
没错，机场突然爆出的可疑灵力场提醒了他一件事，程立夏的灵力也具有相同的特点，既深厚无比，又纯净毫不掺杂任何妖气，两人多日的相处下，他能百分比确定这一点。也就是说，程立夏很可能和他不一样，不是半妖。当然也不是妖。
不是半妖的话......还能是什么呢？小满想不出来，毕竟他二十几年的生涯里，接触的几乎就只有半妖。可程立夏也说了，他远道而来，并不是霁海市人。
会是完全超出自己认知的存在吗？越想只觉得越心惊。
再沿着疑点仔细回溯，他发现自己完全不清楚程立夏什么来历，那时心头就已经疑窦丛生了，而在失去光源的病房里，他的不安感达到了顶峰，程立夏却阻止了他点亮照明符，就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小满并不是多疑的人，很多时候甚至是缺心眼，偷偷算计程立夏着实不像他会做的事，何况当下两人还算是共患难过的同伴。但这次不知怎么的，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在街道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在纸条上偷偷画了现形符，想装作不经意地交到他手上，他便能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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