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葵道:“如果真的撑不住我会说的，别担心。”
事关重大，秦君一的确不能中止这场对话。
若枉脸上本就呈灰白之色，又褪去了神采，语气中的麻木在逐渐恢复:“尾鸠，是自以为是的裁决者，追随罪孽深重者暴食至死，当尾鸠涌进隐龙窟的时候…你们看啊，阮洵谋划得多精密。”
“柏央一直操纵我们，想要破阵而出，只要我们能带着她的神识离开冶郦，她就能慢慢将我们身体全部占据，还想着继续追随阮洵…他们都罪该万死！求你们！一定要替我族人报仇雪恨！”
若枉跪在了地上，额头将要撞上地面的时候，被秦君一扶住:“最后就体面些吧，我们救不了你，只是还你片刻自由罢了，后路如何，你自己选择吧。”
若枉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想死…就算被**纵，就算是苟且偷生，我也想活着。”
比他体温稍微高些的手忽然替他擦拭掉那些黏腻的血泪:“没人想死。相信我一次，怎么样?”
若枉浑身都在发颤，茫然无措的看着秦君一。
柏央已经被压制，现在他的身体是柏央唯一的希望，柏央绝不会要他的命，但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折磨是难免的，只要他能抗下来，只要…秦君一的眼神太清澈了，清澈得可怕。
尧葵又咳了几声，才将他惊醒过来，如履薄冰一般惶恐地点了一下头，忽地惊醒一般，开口道:“还有一个地方，城里有座湖，名为凝月华，在湖下，湖下一定有东西，柏央最后向阮洵说过，她可以去凝月华！”
说完又苦笑:“冶郦如今破败成这样，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湖在城西，旁边有一座缕霞楼，或许也不在了…与那狐妖同行，只是想借它之势，冲出冶郦罢了，我只是想看看外面，在柏央占据我身体前，我会自毁的！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你们相信我！我只想，再离开这里一次，一眼也好，我苟活至今…我能说的，都说了。”
他自己伸手将阵法拭去了，那是他的血，他自己就能化解，在一瞬间，他从头到脚都开始溃烂，只能勉强看出人的模样。
“我相信你。”秦君一毫不在意地将他背起来。
他转头问道:“你还好吗？”
尧葵手里的绢丝已经殷红一片了，她脚步虚浮，扶着额头靠在墙边:“没事，劳烦赵公子扶着我了。”
赵衔乐已经上前了，他们唤回司徒同饶羽，此刻就需要商讨一下了。
司徒跟饶羽再见他们，难免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秦君一道:“这个之后再说，我现在要去一趟城西，可能会有危险，与试炼无关，同此次暗中作祟之人也无关系，你们去留，自己做主。”
司徒站到秦君一面前，下意识的想在怀里掏带在身上的膏药，无奈这傀儡身上什么也没有，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来背吧。”
饶羽把他挤开:“司徒你受伤了！我来背！”
司徒:“小伤罢了，你才是受伤了吧？我来。”
饶羽:“我来！”
司徒:“我来吧…”
饶羽:“我…”
“我来，你们在前面开路，我拿不动剑了。”秦君一转头走了，托狐妖的福，此地的魔物汇聚得很少。
饶羽佩剑断了，赵衔乐将鸩邪暂借给他，那索命一般的光柱也没有雪上加霜的再亮起来。
到城西的时候，天色已经明澈，日光依旧冷冽，不带丝毫温度。
秦君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凝月华已经消失，缕霞楼也已经化为乌有。
城门同城墙外虚无的结界落入视野之中，还有碧波微漾的湖水，几乎拦断了冶郦与城门，湖中熙熙攘攘的绿荷大都未舒展开，还树立着几根未被完全毁去的柱子，大都歪斜着，还有一串褪色的纸灯笼摆动着。
他们在湖边落下，无法再窥得全貌。
若枉没办法开口，甚至没办法向他们指引，秦君一将他安放在破烂的凉亭内:“尧姑娘也在此处休息吧，衔乐兄留下照看，凝月华应当在这片湖水之中，我们分头去找缕霞楼。”
湖岸实在是太不归整了，就像是砸出一个坑凼然后灌满水一般粗制滥造，这里应当也经历过打斗，将湖水的范围扩大得如此夸张，那些不应该出现在湖中的柱子就能印证这点。
尧葵应了一声，倚着柱子似乎立刻就睡去了，她虚耗过度，早已经力竭了。
“衔乐兄，如果有危险，记得通知我。”
秦君一在赵衔乐手上留过一道血契，赵衔乐点了点头，安分地在凉亭另一边坐下了。
秦君一简单地向饶羽和司徒解释了一番，然后兵分三路各自查找去了。
无人在旁侧之后秦君一才松懈下来，连步伐都有些虚浮，这边的建筑还算完整，只是门匾上的字都已经无法辨认了，秦君一完全不抱希望，那座缕霞楼，很可能一同被毁掉了。
他们一直找寻到夜幕落下，在魔物肆虐前在凉亭内会合了。
饶羽垂头丧气道:“连个能看清字都匾额都没有。”
司徒同样一无所获:“大概曾经就建在这片湖水之上，如今恐怕找不到踪迹了。”
秦君一草草地吃着干粮，湖面同天空一般黑暗，混沌无边…唯有那截飘飞的纸灯笼与夜色格格不入。
秦君一把嘴里的半截饼撕碎了慢慢咽下去:“凝月华，这城里夜里哪来的月亮。”
喜欢拌雨请大家收藏：(www.xindingdianxsw.com)拌雨顶点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