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帮你擦掉了。花了我一个月的咖啡钱。”姜月电话里哈欠连天，说得也心不在焉。
“谢谢，姐。”姜淮松下一口气，将刚点着的香烟按灭在窗棱上。
“不过，”姜月犹豫过后，坦白说：“你离开之后没多久，艾喆和蒋大小姐过去了。看样子是找你的。”
“确定？”姜淮手里的香烟无声折断。他的担心还是应验了。也是，他失踪这么多天，艾喆不找他才奇怪。蒋馨苒。他怎么忘了，既然是蒋兴亿的山庄，必定蒋馨苒能比别人早得到消息。
“不会看错。”姜月笃定无疑，对他的怀疑很不满：“你怎么又跟那个方遒搞到一块儿去了。你俩不是早不联系了吗？”
“没有，是个误会。”对于姜月的主观臆断，姜淮并不意外。凭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她完全有理由这样怀疑。
“既然是误会，你干嘛跟做贼似的？他这么不相信你？”
“这事很复杂，你不要问了。”
姜月深深喟叹：“还是这么防着我？”
“不是，你不要明知故问。”
“真不明白你干嘛在他跟前这么小心翼翼。这事儿也不算什么，说明白不就好了。他要是这都接受不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他不得疯了？”姜月冷声道：“他要是真这么就疯了，刚好说明他根本没那么爱你，更不值得你这么费劲心机。”
“谎话说得久了，就越没办法开口真诚。这个道理你最清楚。”姜淮意有所指，提及此，姜月果然不再说话。他便继续说：“而且你说错了，不是他接受不了，是我自己接受不了。那样的我太糟糕，我不想让那样的姜淮再活在世上。以那副模样享受他的爱，我没办法接受。你不知道，他的好，让人没办法产生一点残忍的念头。傻乎乎的。”姜淮突然笑出来，很快又消失不见：“他对我那么好，毫无保留。我有时想，一个人的爱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纯粹，一点儿不带杂质，丝毫不去怀疑。他那样爱着我，我却一再隐瞒欺骗他。甚至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是一个骗局。他曾说，我是天边掉落的天使，到凡间允他救赎。那样的姜淮，配不上这样的他。他会疯了的。我也会。”
“所以你就继续编织谎言？”
“我没想到方遒还会再找到我。”他想驳斥姜月，说那些都是在美国的事。现在他们在中国，过得逍遥自在，彼此坦诚相待，没有一点隐瞒。如果不是方遒突然出现，生活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他不必名声在外，他可以隐藏自己，甚至不被公开认可，也没关系。最后，这些话还是没说出口，他没那么多底气。
“只要是谎言，一定会被戳破。这个道理你也很清楚。你刚才说起我跟母亲的事，就该知道故事的后半截。他如果真的这么爱你，就会原谅你。”
“如果不呢？”姜淮走到旁边的酒柜，从拉开转动柜门，从左边拿出一瓶姜月珍藏的波本威士忌。姜月听见动静，就知道他要干什么：“那也别动我的酒，放回去！要喝酒找阿宁要。”
“小气！”姜淮把酒放回原处，咣当一声关上柜门。
“企业家没有不爱财的，好歹我有一说一。倒是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不原谅就说明他没你说得那么好，趁早离婚回美国。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姜月嘴上强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心里受到的冲击不亚于经历一次情绪海啸。她还是第一次听姜淮如此认真地讲跟艾喆的感情，还用这样颓丧的语气。
从小时候分开两地，他们关系再好，也总隔着一层膜。两人合作最密切的时候，姜淮对她也会有所保留。后来和艾喆在一起，也出于这些考虑，没有跟她细说过什么，次次只打马虎眼。说是姐弟，连着血脉，也不如密友更亲近。
她查过艾喆，后来被姜淮发现，把她给怼回去了。她手里的基本信息告诉她，艾喆就是个不当事的毛头小子。姜淮若阴狠起来，心思只怕比他深重多少倍，那傻小子被姜淮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哪有一点儿能帮她弟弟遮风避雨的本事？
这几年，她从没把姜淮这段婚姻当回事。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玩儿够了早晚得散。姜淮的战场在美国。
可他这会儿这幅德行又是个什么说法呢？他语气决绝，又患得患失，就像只落魄的丧家犬一样。这么看来，她这个弟弟怕是真会什么都不要，就窝在那个小公寓里跟他那个小丈夫共度余生了。
“爱情让人色令智昏，一点儿没错了。上有老头子，下有你这个小崽子，都是明证。”沉默许久，姜月无话可说，可有可无地问：“上次跟你说的事听进去没有？老头子可已经开始给那女人和她肚子里的种划资产了。”
“他的钱，他爱怎么花怎么花，跟我没关系。”
“哎呦，现在这么想得开了？以前为了家产给他扣绿帽子的是谁来着。”
“想不开又有什么用。他的钱那么脏，不要也罢。”姜淮说得有气无力，漠然不关心。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仿佛宿命就是无休止争夺资产。他是这样，姜月是这样，他原先那些“朋友”也是这样。可打从一开始，他做那些出格的事，就不单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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