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泷谷彦？”
片桐智司低声念了一遍名字, 默默将名字和脸对上号记住, 说道, “我是片桐智司。”
在对方自报家门后同样报上姓名，虽然是不良少年, 但在某方面却意外地有礼貌。
“泷谷。”他抬眼看向对方, 略带警告意味, 沉声道, “这里不是你的位置。”
在普通学校，教室的最后一排一般都是不良少年的位置, 但在全员不良的学校里, 最后一排反倒成为一种等级划分。
这个位置能够很好地一览教室, 也就象征着掌控一切，除了相良和他, 没人敢越界这里。
他坐了属于相良的位置, 要么是在无声挑衅, 要么是无意而为，而若是后者的话，这种不了解规则且不在状况的傻子一般只有个被欺负的下场。
到底是有实力凭依，还是真的傻到极致。
“啊？”泷谷彦茫然了一瞬，倏然想起一些被遗忘的记忆。
差点忘了, 现在又不是以前那时候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起身, 道完歉左右张望, 觅定了位置侧了个身子钻到前头, 坐在了倒数第二排, 智司的前桌。
除却最后一排，前面的位置基本都是乱坐，没有固定，因此片桐智司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新来的转学生居然是后者，这种傻乎乎的类型，若是没有投靠，会被欺负到死吧。
片桐智司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收回视线。
他没兴趣多管闲事，想要不被欺负的话，身体和心理总得有一个强大，若是二者皆无，就连他也瞧不起。
“那个。”
他本来是想继续闭眼小憩一会，但是转学生又不安分地回过头来搭话。
他不耐烦地皱眉道，“什么事？！”
“打扰你休息了？”泷谷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学校的老大是谁？他来了吗？”
难道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想挑战的？
片桐智司的表情愈发不耐，“我就是。”
“唉？”泷谷彦睁大了眼睛将他快速打量，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体形和气势，大概是打架全靠莽的力量型，那么身边势必还跟着一个头脑型的二把手。
不过转瞬间泷谷彦便看清了一点体系格局。
“那你……”他说话慢悠悠地，刻意拉长着尾音，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可以罩着我吗？”
“啊？”片桐智司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寻求帮助吗……也不失为一种弱者的智慧，勉强够格。
“可以，但是——”他话音一顿。
“你若是不学会自己挥拳，我不会护着你多久。”
进入开久的人投靠于他，被他承认后那么理所当然归于他羽翼，但他讨厌懦弱的人。
“挥拳吗？”泷谷彦笑了笑，握紧自己的拳头左右晃了晃，“因为挥得多了，现在我是和平主义者。”
这小子说什么呢。
片桐智司收回视线别开了脸，反正其他人会教他做人。
【十四】
初旭上升盘旋在这座逐渐热闹的城市上空，金黄耀日没有阻挡地落下了下来，为尘世万物踱上一层鲜亮的色彩。
阳光穿透玻璃窗铺满了半个教室的时候，开久的人悉数来全，相良猛是最后一个到来的。
他打了个呵欠，怡怡然踏入教室，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生面孔。
这是当然的，比起迟钝且经常当甩手老大的智司，经常管理着手下的他要更清楚地了解开久有什么人，什么牛鬼蛇神都混不进来。
他缓缓迈前几步，站定在那个人身侧，他双手插进裤兜，高抬下颌居高临下的斜睨。
“喂，你小子谁啊。”
身侧突然多了一道阴影盖了过来，且嚣张的话语就在头顶响彻，本是低头发呆的泷谷彦也意识到了这是在跟他说话。
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指了指自己，“我吗，我叫泷谷彦。”
衣领被猛地提起，他控制住自己下意识就要反击的动作，听着对方气焰极其嚣张的话语。
“我问你这个了吗？老子问你什么来头！！”
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暴躁呢。
“我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
泷谷彦的内心毫无波动。
这么点威胁和动作对他真造不成什么影响，过往的那些时日很好地磨砺了他的脾性，他有信心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绝不会暴露。
“够了相良。”
意外地，一旁闭眼小憩的片桐智司开了口，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瞳孔泛不起波澜，平静无痕，“新来的转学生，已经成为我们的一员了。”
相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泷谷彦，又转头看向他，笑道，“这家伙有什么本事，居然让你承认了。”
“算了。”相良松开了攥紧他衣领的手，他身形晃了晃，回了自己的位置，架起双腿。
他悠悠道，“既然进了开久，就要遵守开久的规矩，懂吗？”
“知道。”虽然不知道他在说啥玩意，泷谷彦还是回答得飞快。
不良学校能有什么规矩，不就是靠拳头说话吗？还是他老了跟不上时代，现在又出了什么新规矩？
“既然知道。”相良扯了扯嘴角，嚣张地看向他，“那现在去给我买个面包回来。”
泷谷彦，“…………”
原来你说的规则就是跑腿吗！这他妈就是蒙高中生小屁孩的！！
但是很遗憾的是，他现在就是在扮演一个高中小屁孩。
他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想当年在遇到源治之前他也是班级的一方霸主，还没干过跑腿的活了，现在被一个可以当他儿子的小屁孩使唤，到底还是有些异样感，还是旁边那个老大顺眼点。
“智司你要吗？”
“不用了。”智司说道。
他只是顺嘴问上一句，谁料相良却皱眉恶狠狠地看了过来。
“哈啊？要加敬称啊你个混蛋，瞧不起前辈吗？！”
重返校园的第一天，泷谷彦遭受打击。
他还在潜逃期，为了预防身份暴露根本不能动手，源治耳提命面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
——你想待在千叶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学校这种地方没有耳目盯着，一旦动手势必会引起注意，你一定要给我按捺住！
“我不是我没有。”泷谷彦摇了摇头。
然而相良的目光依然恶狠地盯着他，似乎只要他不照办就不会放过他。
现在的高中生真不好糊弄。
是成年人的尊严重要，还是稳住局面重要，两相计量，泷谷彦很快做出了决定。
为了以后能在阳光下和儿女生活的日子。
他苦着一张脸，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智司…………哥。”
我日。
泷谷彦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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