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欣翻了翻白眼，抽回自己的手，向后退开两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把飘远的话题拉回。
“话归正传，那时候你为了重振家业，吃了不少苦头，但这跟你从事那些犯法的事有什么关系？”
方启翔沉默了三秒钟，一脸严肃地道：“关系重大，如果不那样做，我哪来东山再起的资本？”
要重振家业可不是嘴里说说就行，在这世上，钱不是万能，但没有了钱却是万万不能，家里，公司的开支，员工的薪水，还有要打通关系的开支等，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钱字，而当时的他就差钱。
“当时，银行不肯贷款给我，债主又临门，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筹集到资金，除了铤而走险外，我真的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那时候，只要能够赚到钱的生意他都敢碰，别跟他说什么犯法不犯法的，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解决目前的难关。
夏至欣眉头深锁，她自问也不是一等良民，这些年来，为了生存，也经常游走于各种灰色地带，对于他的遭遇跟心情，她不是不理解，因此，对于他的斥责并不是站在道德的角度，而是担心的角度。
“那时候，你为了家业才迫不得已铤而走险，那是没办法的事，但现在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你还要继续做这种事情。贪念是永不止境的，我不想你因为一时的贪念而回不了头，收手吧。”
面对夏至欣苦头婆心的劝说，方启翔沉默不语，就在她失望地想说什么之际，就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有些事情，一旦沾手了，想要从中抽身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
听着他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句话，她突然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苦涩味，想要安慰他几句，一时间却无从安慰得起。
半晌后，她再次开口，“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夜路走多了终遇鬼，你就不怕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吗，到时，你赚得再多又有何用？”
对上她充满担忧的眼眸，方启翔心中微微一动，嘴上却狂妄地说，“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是不会让你担心的那种情况发生的。”
夏至欣摇头苦笑，“你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醒醒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人的力量再大，都大不过国家机器，一旦国家瞄准了你，你是绝对跑不掉的，越现在还能收手时，你收手吧。”
方启翔眸光闪了闪，正要开口问她什么之际，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见是思杰打来，还是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老板出事了，那班东欧人被公安抓起来了..”
夏至欣就站在方启翔旁边，此刻又是深夜，因此，她也听到思杰的声音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方启翔黑着脸挂断电话，转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作状就要离去。
“你要去哪里？”夏至欣拦截住去路问。
“刚才，你不是也听到了，跟我交易的那班东欧人出事了，我要去打点一切。”方启翔扬了扬眉头道。
听出他话中的愤然，而且，这种愤然是针对她而来，夏至欣怔了怔，不解地问：“你在生我气？”
对上她无辜的眼神，他不怒反笑地问：“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跟东欧人交易的事？”
听着他的话，她猛地反应过来，他这是怀疑东欧人会出事，是因为她报举的，抿了抿嘴巴，她还是决定坦白交待事实。
“之前，你吃饭吃到一半就匆忙离开，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就偷偷地跟在你后面去，一直跟到码头，看到你跟那几个东欧人见面，才会知道你跟他们交易毒品的事情。
后来，我就回来了，之于仓库为什么会被警方查封，还有几个东欧人会出事，都与我无关，不是我报举的，信不信由你。”
迎上她坦然的目光，他沉吟了下，仿佛在思索是否相信她，半晌后，他再次求证地问，“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
见他还不肯相信自己，她也不再为自己辨护，反而劝他说。
“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我奉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收手吧，你以前没事，不代表一辈子都那么幸运没事，我不是要诅咒你，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出事的那一天。”
方启翔垂下眼眸，一会儿后，再次抬眸时，脸上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如果这次没事的话，我可以考虑听你的话，金盆洗手，但你愿不愿意答应我，不再离开我，从此留在我身边？”
对上方启翔炽热的目光，夏至欣心跳顿时失控，他的眼神如此专注而炽烈，让她有种被深爱着的感觉，明明没有喝醉却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愿意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但尚存的一丝理智却及时阻止了她。许诺容易，但履行诺言却不易，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不顾一切答应他，但不行，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你不愿意？”见她一直不吭声，他眼里的汹涌渐渐褪却。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将她犹豫不决的神色看在眼底，他眼中闪着阴鸷之色，冷笑道，“因为你舍不得林琰，还有那个傅雷，对不对？”
夏至欣心头一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直冲上胸口，“随你怎么说，总之，我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方启翔眸底倏地一暗，眼神犹如夜潭般幽深阴冷，“你要走？”
在他的逼视下，她下意识瑟缩了下，有种会被他吞噬的错觉。
直觉告诉她，千万别激怒他，否则，后果不是她能够承担得起，但让她说出讳心的话，又说不出来，只得沉默不语。
夏至欣越是不说话，方启翔越是愤怒，性感的唇线紧紧抿成一条，露出冷厉的线条。
双手握紧拳头，将怒气强压下去，方启翔没再逼夏至欣，而是快步走出房去，因为再呆在这里多一秒钟，他都怕自己会失控，做出伤害她的举动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夏至欣，见方启翔就这样掉头就走，心里泛过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思绪。
等他回来后，再平心静气地跟他好好谈谈吧，她如此这个决定，但那天晚上，他都没有再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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