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不绝，穿着长裙子的女人拉着身后的男人跑向山顶，两个人都有些狼狈，踩着黄泥，肌肤被植物划破，血渍在草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颜色。
“宝贝，你先走，别管我。”程修捂住受伤的腹部，语气艰难地开口道。
狐香香没说话，不容分说地拉着他跑，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刚刚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现在都有些透支了。
“宝贝……”
“闭嘴，要死一起死。”女人凶巴巴地骂他。
在这深山老林里，很难分清东南西北，只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渐渐逼近。
男人深深看着她，勾起一抹笑来。
能认识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狐香香找到一座破木屋，当务之急的先帮他包扎伤口，把人拖进木屋里，里面充满了灰尘，一下子就把两个人弄得全身是灰，而且对他的伤也不友好。
狐香香把他轻轻放靠在墙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服，拿出绷带帮他先堵住血窟窿，现在没时间把子弹拿出来，只能先留在里面。
“宝贝，你先走吧。”程修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脸，把她脸上的灰尘和血渍抹掉，心疼地说：“受伤了……是我的错。”
其实程修一路上都在保护狐香香，那颗子弹也是打向狐香香的，只是被他挡了。
“蠢货。”狐香香抿唇，皱眉看着他，明明自己受伤那么严重，却还在心疼她。
“咳咳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程修咳了两声，然后虚弱地看着她，眼里饱含爱意和痴情。
狐香香抿唇，伸出手抱住他。
男人把头埋在她胸前，虚虚抱着她。
已经没力气了。
那么漂亮的老婆让给别人，真的是难受啊。
一路上都在流血，跑了差不多一千米，他的伤口已经恶化到难以救治的地步了。
“宝贝，能不能和我一起死。”他亲吻她的唇，眸子深沉地看着她，微微开口。
他真的不想把她让给别人，就算是死也要她陪着他才行，不然他会嫉妒坏的。
“好。”女人回应着他的吻，眼睛微红，捧着他的脸一直亲。
男人的呼吸逐渐削薄，只是嘴角一直带着上扬的弧度。
“我爱你……”
直到男人没了呼吸，狐香香都还在亲着他。
过了好久才松开。
陪了她那么久的男人在这一刻成了一句病人的尸体。
她没有多痛苦，就是有一点点难过。
虽然他只是死那么一会，但也一定很痛吧。
也不知道她看了他多久，当她拿起枪对着自己的时候，一个人冲进来就把她的枪打飞，然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恍恍惚惚，她只听见那个人叫了她一声。
“母亲。”
——
盛大的丧礼和哀悼会，狐香香一袭黑色衣裙站在那里，眸光淡淡，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他组织里手下都过来了，暮家也全都出席，虽然并不难过但至少可以在家主面前刷脸不是？
白玫瑰装饰了整个丧礼，阴雨绵绵透露着难以言说的哀悼氛围。
说起来可笑，哭的人都只是他组织里面的人而已，真正知道他认识他的人也不多。
丧礼结束，那些人都离开了，只剩下狐香香和为她衬衫的欢絮。
欢絮站在狐香香旁边安慰地抓了抓她的手，然后看向那个坟墓。
她伸出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掌心一开一合，一个小小的水晶球就出现在她手心里。
“这个是他的灵魂。”欢絮也不管她相不相信，只是陈述说：“很奇怪，这个灵魂只有一半。”
狐香香接过水晶球，看着欢絮，眸光浅浅，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欢絮和她对视着，然后开口：“一个月后我要离开这里，如果你想复活他，就要把他的另一半灵魂找回来。”
狐香香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
“别担心，我说的离开是要去m国了，有点担心暮子落而已。”好欢絮笑眯眯道。
狐香香点点头，总算是笑了：“谢谢你。”
“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吗？”欢絮眯着眼睛笑。
“听说过这个世界有一种奇怪的职业叫做女巫，你应该就是了吧。”狐香香说。
“猜对了。”欢絮苦笑，“不过我已经是最后一个女巫了，一百年前一场大战把女巫族迫害得几乎灭亡，我奶奶在战争里怀上母亲，然后母亲和人类男人生下了我，所以我的血统不纯，诅咒之下只能孕育一个孩子，而且自己也永无光明，但是你的出现是最大的变故。”
大概就是因为在狐香香身边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吧。
“你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你。”狐香香直言，“我生不了孩子，所以我会把暮家的家业全都给你的孩子继承，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欢絮愣住，笑得有些苦：“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要我的孩子继承那么大的家业，更何况现在程总的公司应该也是在你名下了吧。”
“嗯。”狐香香垂眸，他早就把遗嘱立好了，他名下所有财产都归狐香香所有。
两倍资产，不成首富都不行。
狐香香回到家里，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他定定看着她，眼睛里是难以掩盖的欢喜的爱意。
“冬言。”狐香香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揉他的头发，可是却被他抓住了手，狠狠地把她拉到怀里。
狐香香这才注意到当年的少年已经长大了，比她还高。
“母亲，你还有冬言。”少年紧紧抱着她，抱到手指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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