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
她在这场戮杀里，嗅到了那种抑制不住的……仇恨的气息。
何其浓烈……
顾连绵半阖了眼，微微有些悲悯地叹了口气才转过身去，就听站在她身后的方衍之道——
“所以，极有可能是由于医疗事故所造成的复仇？”
“是的。”她点点头表示认可：“另外，凶手在复仇的过程中将心脏用专业手法剖出，有两种可能：一，他是个职业医生，有严重的职业病或者强迫症。二，那场医疗事故就是心脏移植手术，他在通过这种方式进行近似同态复仇来得到心理安慰。”
一连串的分析下来，一屋子的人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七分欣赏三分打量。
颇有被惊艳到了的感觉。
顾连绵此人一向淡定非常，倒是不会让人看得不自在，但被几个人盯着到底也有些许奇怪，故而她刻意扬眉道：“怎么了吗？”
其实她非是张扬喜引人注意之人，但毕竟初来乍到，若不露些真本事出来取信他人，后面的工作会很麻烦。
……她不喜欢麻烦。
“没事儿。”
方衍之咧嘴笑了一下，最先把目光收了回去，吩咐道：“那我们俩先去趟青城市人民医院，星余你继续从凶手破坏监控的信号入手进行追踪，肖煜你跟着周法医再观察一下现场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痕迹，提取物证，没什么问题的话回局里和萧挽做一下资料整理工作。”
几人纷纷应了一声。
方衍之这一通话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已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明白。
顾连绵微微勾了下唇角：这么快就不把我当花瓶了？
但是面上还是一派和和善善的温良恭俭让。
“煜哥，你说头儿再继续这么工作狂下去，会不会提前秃顶啊。”
苏星余啃了一口手里不知道从哪来的胡萝卜，看着他们风风火火冲出去的方队和他后面跟着的如花似玉的美人，毫无诚意地鞠了一把辛酸泪。
肖煜耸耸肩：“没办法，方衍之同志打上警校那会子起就表现出了对这些案子十足十的狂热度，至于秃不秃顶的，嗨，就当为国牺牲了呗，就以他这棒槌性格，再来几圈头发他也讨不到老婆，有什么打紧的。还有咱这个新同事，不简单啊。”
“我觉得真的挺厉害的，头儿那么毒辣的眼光都能认可的人，可不得是这个？”苏星余咔嚓咔嚓地接着啃萝卜，挤眉弄眼地抽空比了个大拇指。
“行，就你精，精不到点子上，也没见你对我有这么了解，对老方倒是狗腿。”
肖煜有些无奈，挼了两把苏星余同志那头柔软的棕色卷毛：“怎么什么时候你都能找到吃的，今晚忙活完了来哥家吃饭啊。”
苏星余一听到吃的眼睛猛然一亮，目光炯炯地靠了过去：“煜哥你才是我最大的偶像，我要吃宫保鸡丁。”
“成，欠了你的。”
……
另一边的方衍之跳上自己拉风的吉普车，一手发动另一手伸到前面放的一个糖罐子里，拿出来一个水果味棒棒糖往旁边递了递，问道：“吃不？”
“不用了谢谢。”顾连绵礼貌地拒绝：“我不爱吃甜的。”
她一向觉得甜食过腻，连幼时都没怎么吃过，更莫提现在了。
方衍之“哦”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剥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鼓着个腮帮子：“以前干过刑侦工作啊，看你经验挺丰富的。”
“恩”顾连绵低低应了一声：“时间不长。”
她又何尝看不出来，这人看似闲话家常地聊天，实际上是开始挖她底细呢，不过……她也不怎么在乎就是了。
想着就听方衍之又道——
“我听赵局说你也是个名牌大学的硕士，为什么选择这一行？吃力不讨好，工资有跟没有没啥两样的，还经常要面对猝死危机，不怎么明智啊。”
顾连绵笑了笑：“这么差劲啊，那方队又为什么要选择这苦差事呢。”
最后一个字微微上扬，不动声色地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反问这种句式一般总给人一种压迫感很强的感觉，但是由这个女孩说出来，却莫名和风细雨的不得了。
方衍之暗想，继而笑得狂放不羁地说道：“我跟你们这群文化人不一样，打小学习不好呗，现在就是混口饭吃，哪还能挑三拣四的。”
顾连绵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了，她记得赵局说过，方衍之上学时成绩门门第一。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值不值得，自己说了算。有人追求权利，享受前呼后拥的快感；有人追求金钱，沉迷奢侈安逸的舒惬，在这大流浪潮下倾向一边的秤上，也总是有着一些执拗于自己心中价值观的异端。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哪一边，都是这光怪陆离的人生。
不过都是因心中不必为外人道的原因做出的选择罢了，有什么“为什么”可言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医院三楼，其间由于方衍之那张极为出色的俊脸引来了不少小护士的张望围观，要不是忌惮于他那一身刀光剑影里磨砺出的戾气，怕早是上来搭讪了。
顾连绵有些揶揄地低笑了一声：“方队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 ，走哪都是闪闪发光。”
方衍之闻言白她一眼：“你就算要损我也拐弯抹角一点吧，我的智商尚且没到零下，听得出来。”
“哦”顾连绵毫无诚意地道：“方队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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