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悦从床上坐起来，摸过手机看了眼，凌晨三点。
后背一阵冷汗，下意识地探了下额头，温吞吞的，除了喉咙有点发干，没什么异常。
下床踢拉着酒店的拖鞋去拉开了窗帘，帝都这个时间点儿，哪怕是现在这个季节，天色也沉的厉害。
走到一旁拉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摸出来一包速溶咖啡，烧了水冲开，想到昨天和沈安度见面的情景，思绪又飘到了刚才做了一半被惊醒的噩梦。
鼻尖熟悉的咖啡香气慢慢散开，这几年写文养成的坏习惯，半夜醒来总是会靠咖啡续命继续码字，不分昼夜……
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打开了昨天新建的文档，没什么思路，目光黏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最后终是长叹一口气，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抵在双臂上。
一个小时后，蔚悦已经收拾完行李箱准备离开。
继续留在帝都，她怕自己真的会再次忍不住……重蹈覆辙。
买了最早一班回淮城的飞机，蔚悦在房间里干坐了两个多小时，准备拉行李箱退房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声，一条短信进来。
陌生消息，没署名。
猜测是垃圾短信，可仔细一想，又怕是网络平台那边发来的消息，蔚悦迟疑一秒，还是点开了短信确认。
打开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是沈安度的经纪人Allen发来的消息，很简短的一句话：“听程霖说你回帝都了，我们见个面吧。”
之前她身为沈安度的私人助理不告而别，理应给他一个交代。
斟酌了一会儿，蔚悦回了个“好”过去。
很快，那边发来消息：“上午八点，公司旁边的咖啡馆或者公园见，可以吗？”
蔚悦直接回复说都行。
眼皮一直眨个不停，蔚悦心头隐约浮起一丝不安。
蔚悦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公司位于中心区，容易堵车。Allen最后将约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咖啡馆，蔚悦人到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早了点儿，可透过窗子看过去，Allen人已经来了。
推开门，蔚悦直接朝他坐的方向走去。
两人视线撞在了一起，半晌，Allen抬手，示意她坐下。
“喝什么？”
“一杯柠檬水，谢谢。”
Allen心领神会，叫来服务员给蔚悦点了杯柠檬水，周围很安静，只有他勺子撞击杯壁发出的清脆声响。
“对不起，三年前我……”
蔚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截下来：“我今天约你来这里，不是听你说对不起的。”
他声音很低，没什么起伏，只是蔚悦明显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他对自己的不满。
柠檬水端上来，就放在她的右手边。
蔚悦目光下垂，双手拢紧了玻璃杯。
“我不管你和安度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你之前和我签下的合约是十年，这个你没忘记吧？”
他一说，蔚悦才想起来。
当时沈安度让她去他身边做助理她本来就是被逼无奈，至于后来签合约的事情都是沈安度帮她处理的，她最后只负责签字，具体的合约内容，她没怎么看。
“所以，您的意思是需要我赔偿违约金吗？多少钱，我……赔您。”
很轻的一声笑。
“看来，蔚助理这三年过的很好，不是找到了比我们安度更强大的后台吧？”
真是替沈安度不值。
他虽然名义上是沈安度的经纪人，可自从作为“星探”发现沈安度这个好苗子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和沈安度共进退的准备，沈安度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他工作的合作伙伴，他更把沈安度他们三个看作是他自己的朋友，以及最亲近的家人。
几年前沈安度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失控的那一刻，他就应该趁早带沈安度离开，而不是任由两人旧情复燃，结果却造成了沈安度车祸的局面……
“对不起，我不是……我只是想弥补自己对公司，对您……造成的损失。”
“你最该弥补的人，不是公司，也不是我，是安度。”
那个爱她爱到不管不顾放下一切的人。
蔚悦沉默。
坐的半边身子都麻了。Allen在圈子里待了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他只要打个照面儿就能品出那人的本性，只是眼前坐着的这个人，哪怕曾经一起工作过，他也捉摸不透她的脾气。
想到沈安度，他不禁皱起眉头。
只是，再想藏，她的紧张和无措，他也看出来了。
“我找你来，不是为难你，也不是让你赔偿损失。你既然回到帝都了，和公司签下的合约总该完成吧，公司和我……可以不计较。”
“我不能……”
“砰”的一拳，硬生生砸在桌面上，蔚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懵了。
“你知不知道安度曾经为了你做了些什么，你对他当真就没有一丝愧疚？我虽然当初不看好你们两个，可选择默认也不过是以为你是真的爱他，为他好。”
蔚悦还是维持着刚进门的姿势，双手紧紧地捧着玻璃杯，杯子里的水温传递到她手上，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开的冷气的缘故，她觉得冷，浑身无力。
“我配不上他，所以远离才是最正确的，您心里其实也是希望我这样做的吧？”
活了这么久，能言善道的Allen第一次语塞：“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之后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合约里的期限还没到，安度身边需要一个真心对他的人来陪伴他，答应我，完成合约，继续留下来做他的助理……替我做他的经纪人，蔚悦，问问你自己内心的想法。”
两个想法在脑海里打架，只觉鼻子有点酸，眼眶发热：“对不起，真不成，我和他还是……就这样吧。”
“你和他领证了吧？你们早就不可能做到分道扬镳，除非你们离婚……我不知道你心里顾忌什么，你知道安度为什么三年前会在娱乐圈失踪了一年吗？”
话说了半截，没继续往下说。
他在犹豫，如果眼前的人真的对沈安度没了心思，那他说的那些话还能打动她吗？他真的能替沈安度留下她吗？
“是不是因为他出车祸的事情？”
声音发抖，似乎听上去带了一点儿哭腔。
Allen动容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可能真正如表面上看上去对沈安度那么无情。
就连表面上，她也伪装不了多久。
“是因为你！他接到了你的电话，在去机场追你的路上因为车速太快失神撞上了旁边的护栏，蔚悦，如果不是……我有别的工作安排，这个经纪人的位置我不会让出去。”
她眨眼，有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开口的话混了鼻音：“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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