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渐鸿没再说什么,把电话挂了。
简从津把自己的私人号码输进冬深的手机时没想太多,可能只是心存了一点善念,或者冬深追着狗在他家里捉来捉去,表情不安的样子和白舟讲的冬家的事情混杂在一起,让他显得太可怜。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但总归不是想让冬深因为选择花朵颜色的困难拨出,尤其是自己正忙于拉拢人心的时刻。
从茶馆出来,天色又变得很阴沉。他想起刚刚的电话,有点啼笑皆非,于是叫住白舟。
白舟帮他关上门,从车尾绕到驾驶位,坐进去挂挡。
冬渐鸿又说了什么,冬深没怎么听到,他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花毛茛上,洁白可爱。
“你怎么还没挂呀。”冬深说,“我忘了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没别的事了。”
他胃里翻滚,差点要把没吃几口的饭菜全部挤出来。
冬深想说我没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但他说不太出口,因为他确实是害怕的。
正摆弄着,手机响了,是冬渐鸿,问他是否在城南的别墅,方不方便过去看看他。
“我也觉得。”冬深说,“……对,这个,帮我包一下,谢谢。”
仔细看的话,冬深的面部轮廓与冬渐鸿是有一些不起眼的相似,都有一些阴柔。但他远不如冬渐鸿气势吓人,沉沉的眼珠盯着人看,就能起到压迫的作用。
冬深走了进来。
“在国外有工作。”冬深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指甲,躲避冬渐鸿的视线。
晚上他果然来了,冬深已经准备了他爱吃的饭菜,但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大多数时间都在用放空的目光穿过对面的冬渐鸿。
冬深买了白色的花毛茛,拿到家里修了修,配了几支绿色雏菊**一个矮墩墩的方瓶里。
他的眼睛看起来要哭了,但在对白舟笑。
“如果下雨,那就在你那里住一晚。”冬渐鸿的声音低沉,让冬深心里面变得很重,“还有别的吗。”
简从津没什么表情地切断通话。
茶盏被搁到胡桃色茶桌上,发出一声轻轻的瓷器脆响。老者半垂着眼睛审视地看了简从津一阵子,哼了一声。
“还挺有人味。”与周身气度不同,老者说话并不很客气,“什么白色?”
简从津:“……”
冬深被筷子放在筷托上的动作激得一抖。
冬渐鸿看着他没有说话。
简从津接过白舟递来的手机。
“爸,吃完就回去吧。”冬深不再看那盆花了,因为冬渐鸿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他脆弱的臂弯,“没有下雨,平叔还在等。”
“你觉得花毛茛黄色好看还是白色好看?”
“我要出门了。”他又重复了一遍,走到前面的窄型置物台边上捧起那瓶花。
白舟由内而外将门推开,看到非常漂亮的冬深抱着一瓶花站在门外。
简从津又停了几秒,问冬深:“还有别的事吗?”
“恰巧认识的。”冬深说,“你来吧。我煮饭给你吃。”
“你那个画家男朋友呢。”冬渐鸿看到了他发抖的动作,愉悦起来,“叫什么,许洛?”
“……在的。”白舟不知道说什么,将门开大了一点。
从二楼的窗户能看到外面被风吹动的树冠,风真的好大,冬深看到院子外面有一辆熟悉的车开过去。
“订品质好一些的黄色花毛茛,”简从津坐进后座,“明天送到冬深那里。”
冬深几乎涌到嘴边的顺从变了味道。
“在帮人选花。”简从津平静地说。
“谢谢你,周律在吗?”
冬深明白冬渐鸿不是真的想要他回答,所以没有出声,只是把头轻轻偏向一边,放在餐桌面上的手背意料之内地爬上温热的触感。
“可以,你来吧。”他说,“你可以住我这,但我晚上要去朋友家里。”
冬渐鸿说:“你哪来的朋友在国内?”
是周律,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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