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尽欢从郁妃处出来，就被沈大人从背后环腰抱住。
“吓死我了你。”尽欢艰难转身，“你干嘛？”
沈扈道：“找了你好久，原来在这儿。咱们出去玩罢？”
“没空啊，这个月的官员调度名单刚交过来。对了，等我们报上去以后你们也得过一遍啊，还这么悠闲？”尽欢问。
沈扈说：“有什么好过的，反正调上来的都是你的人。”
尽欢哟了一声：“怎么的，你很不满？”
他道：“没有没有，我哪敢不满，嫌命长？”
“这就好。”尽欢问，“这下好像事情不多了。我们去哪儿干什么？”
沈扈道：“去干你最喜欢的事情咯。”
尽欢下巴一抬，眉毛扬起一个八字：“吃？”
*
“嗝——”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尽欢靠在西郊的树下打了今天的第九个饱嗝。
沈扈提着一堆买的东西，跟在后面，往旁边一倚，东西噼里啪啦倒了一地：“还好你吃了一部分，不然真不知道得多重。”
尽欢摸着肚子：“距离上一次吃这么饱，好像已经有好几个月。”
沈扈把东西挨个堆起来，摆好，给她拨了一下碎发：“你今天去郁妃那儿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郁妃最近老是莫名其妙把我当出气筒啊，什么不舒服的事情都跟我抖露。我都快成了街上买菜打听东家长西家短的大娘了。”尽欢也大惑不解，“我知道她现在怀着孕可能有点怪异，可是她谁也不找，偏找我，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沈扈问：“会不会是因为你常与小公主在一块儿，她才信任你？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尽欢瞟了他一眼：“女人间的事情罢了。圣上最近沉迷女乐，没日没夜地和那些歌舞伎厮混，她自然不舒服了。更何况是个怀着孕的女人，肯定有很多不快要跟别人吐露了。可我对她倒没多少同情，她自己清楚，她嫁的是一个君王。我现在比较操心的是天问上学的事情。”
“有你不就够了？”沈扈打趣。
尽欢说：“六七岁的启蒙教学我可不擅长。我罢，教教你这种被教坏的残次品差不多。”
沈扈手伸到她腰边要挠痒痒：“你说谁是残次品！”
尽欢咯咯地笑，躲着：“好了，快帮我想想，除了皇家的书塾，有什么地方能把天问塞进去学习。”
“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啊，顾大学士？”他皱皱眉。
她摇头：“那儿都是专攻术业的人，小孩子哪儿能听懂？实在不行我就把天问塞皇家书塾去，以后也好照顾他上下学！”
“皇家书塾只供皇子公主读书，天问一个小布衣，能有什么办法进去？”
尽欢一撸袖子：“一不做二不休，我去使个计让圣上给他和小公主定个娃娃亲！”
沈扈赶紧按住她：“喂喂，你三思啊。”
尽欢笑道：“我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真瞧得起皇家书塾？整天孔孟之道的，再过个几年十几年，都是一片废墟。”
他长舒一口气：“可你看看这天底下，除了山先生，哪个先生不教孔孟之道？或者说，哪个书塾敢不教孔孟之道？”
她眼中放出精光来：“山先生……”
沈扈把她头扳过来：“你不会是要把天问送去那里罢？顾大人，你清醒点儿，你要帮他决定他的人生么？”
她茫然地微微摇头：“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不好么？”
“你不可能不知道送去那里意味着什么！”他握住她的手，“你看看，你，我。你想让他继续你的事业，还是我的，甚至更极端的？”
尽欢咬着下唇：“我不知道。”
沈扈继续说道：“我承认你确实是拉帮结派地拉拢了一船人来暗中对抗朝廷，表面上忠君爱国，背地里蠢蠢欲动。譬如现在跟你同一战线的林抱声，过去的宋双逍，以及你最近盯上的那个即将出来当官的贾诚……不管他们选择如何，他们都是大人了，他们有基本的判断力。可是天问是个小孩子，天真、单纯，他暂时不懂这个朝廷的恶，也没这个责任来承担推翻朝廷的大业。你懂么？”
她大脑里做着激烈的斗争，良久，点点头：“确实，哪怕他将来愿意平平淡淡地过此一生，也是他的选择，我没这个权力替他决定。但是，他必须各方面都见识到，才有选择的余地。所以，我只会先把他送去普通书塾学习一年，看他反应。”
沈扈拍拍她肩：“其实把他送过去读十年都无所谓，你看你不也是从小听孔孟之道长大的么！”
尽欢愣了愣，道：“没毛病。”
沈扈圈住她：“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这样，像为孩子操心的夫妻俩？”
尽欢扑哧一声笑出声，扭过头：“贫嘴。”叹息一声，“如果有这么一天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望着天空：“我想想啊……我们会有一个小房子，可能靠着海，可能靠着山，也可能在城里。那个时候，天问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们俩天天做着赔本的买卖……”
尽欢立马打断：“等等！为什么一定是赔本的买卖？”
沈扈笑了笑：“口误，口误！做着小本的买卖。”继续说，“然后，我们可以天天腻在一起，吟诗作对……啊，你吟诗作对，我听着就行了，你还可以教孩子吟诗作对，当然了，我肯定还是在旁边听。还有，我们可以在小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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