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说这圣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说一套,做一套?”
下了朝后出了一身汗正在用衣襟扇凉的大臣们走得老远小声议论今日的事。
“做什么了?圣上不还是那个意思。”有人不屑。
一个生脸孔说道:“之前撤了顾尽欢在河南的势力,后来并州的事一出,我以为和顾尽欢也有关系,圣上的意图非常明显,而且不赶前、不赶后,偏偏在顾尽欢离朝的时候大刀阔斧任免了一批官员,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么?可是现在……”
“现在你就算是感觉奇怪,也不能怀疑圣上的判断,圣上虽然多疑,却不是个善变的人,你以为他是恋恋不舍,其实他自有打算,只是不能打草惊蛇。今日早朝,他是在给我们提醒儿呢。”
“我反正是越来越搞不懂了,沈大人出事,顾大人的人就跟着被撤了,将沈大人和顾大人绑在一起示下,不就是暗示朝野,这二人有所勾结么?可你看今儿早朝,圣上听得津津有味,二人还和以前一样斗得不亦乐乎,这倒是让人糊涂了。”
“你啊,刚跟着李大人被调上来,还不太懂这里头的一塘深水,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其中大有文章啊。”
这头儿的人走着,那头儿的也没闲着,尽欢和沈扈下了早朝也是一身身地出冷汗,实不相瞒,他们也没认为圣上今儿早晨对他们态度有所转变。
韩呈这个人他们是有相当的了解的,脸上写着开心往往不是真开心,除非最近他压力小心情好,比如便衣出宫游山玩水。而很多心事埋在肚子里才是正常的,温和的表情经常是迷惑对方的假面,目的只有一个——使你放松警惕。
他们俩都懂,毕竟曾经参与过,见识过,也配合过韩呈演过戏,此时此刻用在自己身上滋味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我猜,朝野上下基本都心知肚明了。”尽欢和他前后脚错开出宫,在金记茶馆见面。
沈扈手里的杯子和他手温度差不离,都是冷冷的。他心里猜了个大概,但下意识不太愿意承认,假装淡定地问:“为什么?”
尽欢道:“咱们早朝上说了一堆的废话,浪费生命,无益百姓,看似我们敷衍了圣上,实际上圣上也在应付我们明白么?你,我,朝野上下都知道今儿早上说的尽是没用,圣上能瞧不出来?他只是跟那些大人们通气,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惹得我们心下惶恐,做出出格的事来。”
沈扈又问:“那我们需要逆着他的意图么?”
尽欢道:“要猜对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就着你的诚心试试水呢,还是真的要搞你。假如他只是要试试,咱们还真的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表现得和以前一样,越没差别越好;假如他是跟你死磕了,你得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不管如何,时刻不能放松,心里总得有个数儿。”
沈扈点头称是。
“凶多吉少啊。”尽欢啜茶,“说句老实话,他若是真心信任你我,咱们也不至于和他硬碰硬,我反而挺想念念旧情、在他手下继续做几年事的。他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做也是为了天下人好,我还真没这资格去对付他。”
沈扈叹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如此心软待你。”
尽欢笑笑:“回顾我以前的所作所为,是活该,他没必要对我心软。只是你身上有两地和平之任,不得不做一回假英雄罢了。”补充道,“哦对了,这两天你还真得做好准备,随时接应他的测试。如我所料不错,马上他会叫你去办一些事,这些事不容易办,甚至会有些过分。”
沈扈忧心忡忡:“是啊,我担心的也是这样。不知道他会如何对我,假如无所牵涉我倒是乐意牺牲,但……倘若他叫我去杀害草原的族人、子民,那……”
尽欢咬咬牙:“这种君王也没什么可以手下留情的了,不必忍着,直接干,一劳永逸。”
沈扈拍拍她的手背,哭笑不得:“你又来了,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拖延时间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没用,赔不起啊。”
草原和中原,整块大地的和平。
赔不起啊。
“你回去都察院的时候,发现什么不一样么?”尽欢把他的杯子端走。
沈扈抬起眼皮,目光从杯子身上转到她身上,道:“你想说什么?”
尽欢摇头道:“没什么,看看你对李刈是否有所了解而已。”
沈扈心下紧张:“我只知道,圣上开始重用李印了。”
尽欢望着炉上的小茶壶,那氤氲之气出壶嘴便消,道:“李刈上台,对山先生大为不利啊,本就是政敌,前朝留下来的恩怨,当今圣上本两无牵扯,现在重用一方,势必再次对山先生动刀。咱们虽不是在外头挂名的学生,却也免不了经历一番折腾。最怕的是……”
“最怕什么?”
“最怕李刈要的,不只是前朝这半边天啊。”
当时李刈在朝为政时,就被山先生指名道姓斥责勾结后宫,霍乱前朝,所幸圣上继位,独宠郁妃再无他人,郁妃也是个懂分寸的,这才将李刈在后宫的势力荡涤干净。
现在李印粉墨登场,他会不会重走他老爹的路很难说,圣上是怎么个想法亦很难说——看中李印的好处会不会便是因为后宫出了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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