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二月,南边捷报连传。
先是王平率军,攻下益州郡。
随后向宠便招降了永昌郡。
越嶲郡在张松的书信招降之后,刚抵达蓉城,被任命为讨逆将军的张嶷,率军刚开拔,便接到了越嶲郡太守归降的消息。
随后,犍为属国,也在王平和严颜两路大军夹击之下,归降。
等刘封在汉中城下,汇聚六万大军,一字排开的时候,益州八郡三属国,已经全部纳入他的治下。
也就在这一天,尚在汉中以东十几里小城成固内驻扎的刘备,遭到了刺杀。
这一日,刘备睡得昏昏沉沉的。
屋外还有绵绵细雨。
“刘封,我加封你为北地侯,封赏你一个北地郡,你去镇守凉州,为孤打通西域,不得再来觊觎中原。”
“刘封,你这是要作甚,你已经获得了交州、益州,麾下文臣武将,加起来比为父还多,难道你还想要为父的荆州,要关羽、张飞、赵云、黄忠这些猛将吗?”
“刘封,你兄弟刘禅,不过三岁。”
“你难道就不肯给他一条活路?”
……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刘备在迷迷糊糊间,突然翻身,双眼睁开的缝隙,看到了一道黑影,已经持着短刃,来到他的榻前。
“唰”
多年为将的警觉,让刘备翻身而起。
“唰”
下一秒,他的胳膊便是挨了一剑。
当他猛地从床头拔剑出鞘,双股剑已经在手。
“铛铛铛铛……”
连续数次劈砍,刺客被他打得连连败退。
“有刺客。”
“保护主公。”
门外,大批甲士也听到动静,迅速杀入屋内,刺客见势不对,直接扭身砍翻七八名甲士,从刘备居住的屋外,一跃而下,跳入院中,砍杀了一阵,直接跳进了院子里的湖里。
“快,善水的军士立即下水追杀,这湖中连通外边的河道,这人可能顺着湖底逃走。”诸葛亮这时也被惊醒了,衣服都没有穿好,便来到庭院中下令指挥追剿。
没过半盏茶的功夫,水下的士卒回来了。
“禀报军师,水底没人。”
“夜深也看不清,不过有兄弟摸到水下的水渠了,只是,也没有发现那贼人的动静。”
诸葛亮满脸凝重,“看来此贼,水性极佳。”
他长叹一口气,回身朝着内院走去。
“什么,没找到?”
“你们这群没用的蠢材。”
“都是荆州来的士卒,哪一个不是生活在长江边上长大的?”
“竟然能让贼人从湖底逃跑了?”
还没进屋,诸葛亮就听到刘备的咆哮声。
显然,被刺杀受伤的刘备,此刻是真的怒了。
“主公,是亮失职了。”诸葛亮走入屋内,立即出声。
如果他不继续开口,只怕屋内跪倒的这一群侍从护卫就要惨了。
“孔明,有你什么事?”
“你一个文弱书生,应该比我更需要保护。”
“你瞧瞧这些人,全是些酒囊饭袋,子龙去了白水关之后,难道我身边就没有一个人能守护我了吗?”
“今夜当值的是傅士仁吧。”
“是,主公。”
“拉出去,重杖八十。”
诸葛亮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傅士仁啊,那可是追随刘备很久的老将了,兴平元年,也就是十六年前,便已经是刘备的部曲,而且还是刘备老乡,幽州人士。
这样的人,处罚他这么重,合适吗?
赤壁之战,周瑜打黄盖,即便是给曹操的细作演戏,也只是打了一百军仗而已啊。
“主公息怒,今日的确是被刺客钻了空子,往后您住宅的巡卫,增加五倍便是。”诸葛亮给底下的人使了个眼神,他们如蒙大赦,立即纷纷退下。
知道有自家军师上前劝解,自己这些人,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孔明啊,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动怒。”
刘备指着诸葛亮,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多年了,我从幽州转战洛阳,洛阳杀奔徐州,再被曹操囚禁在许昌,然后去新野、江夏、荆南,什么时候曹操、孙权派人刺杀过我?”
“啊!”
“如今子龙被调往白水关,云长坐镇襄阳,黄汉升镇守南郡,翼德如今也去往长.沙坐镇,陈到也在交州南海郡。”
“你说说,我身边还能有谁?”
“又是谁,这么机缘巧合,将我麾下这些大将,全部都给调开?”
诸葛亮沉默了。
若非是刘备这么一提醒,他都险些忘了,赵云离开,是刘封的书信。
而张飞的离开,却是曹操、孙权罢兵之后,突然增兵樊城和江夏,让他们无可奈何,只能让张飞回返荆南坐镇。
一切看似都是巧合,但实际上,全部串联起来,也都有刘封的影子。
“孔明,你说我待刘封,已经算是不薄了吧。”刘封指着案上的一张纸。
上面正好有着刘备为收复益州的刘封,请加封益州刺史、都乡侯、镇南将军的奏折。
此刻被刘备猛地抓起来,两下撕了个粉碎。
“可他是怎么对待我的?”
“啊!”
“他竟然想要杀我。”
“难道他忘了,往日我待他视如己出吗?”
诸葛亮抿嘴不语,他很想说,可主公你现在,已经将刘禅继位的心思,写在脸上了啊。
一个如日中天的养子刘封,一个刚学会说话、奔走的小儿,还生病不断。
你让荆州、益州、交州的文武怎么选择?
若是你刘备不在,他们自然会选择追随刘封。
难道等他诸葛亮掌权?
“孔明,帮我磨墨。”
“喏。”
诸葛亮拿起砚台走到一边,便瞧见刘备开始提笔。
“封儿,我已上表天子,加封你为荆州刺史、都乡侯、镇南将军,曹操、孙权犯边,为父夜不能寐,望你即刻返回荆州坐镇,调度全局。”
诸葛亮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
别看如今交州是不毛之地,益州看似才能成为刘备的心腹重地,可荆州,才是他隆中对,最为重要的一环。
而且荆州才是刘备打下来的疆土,益州,是刘封打下来的。
你说说,你舍弃自己苦心经营几年的荆州,要来人生地不熟,而且文武群臣全都追随刘封的益州……
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诸葛亮有些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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