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收集褚清平陷害祝席的证据，动作非常的谨慎小心。
小心到即便是范保宝这样专业的人士，也差点没有发现，
准确一点说，如果不是因为李牧声选择和妻子离婚这件事的疑点很多，他根本不会察觉到李牧声的那些小动作。
范保宝点燃了一根烟，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李牧声了。
“后来呢？”许诺听得入神，追问道：“褚清平被李牧声打垮了？不对，李牧声说过自己是水管工人，这个褚清平，我想起来了，他是好像是一号堡垒的统治官，如果没错，那可真是冤家路窄。”
罗德顺，也就是曾经的范保宝。
“确实是一个人。”他点了点头，又道：“李部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我遇到了别的事，被追的四处躲，不过褚清平倒是一直没有垮台，李部也在那里工作了四年之久，证据早就够了，但不知道是何原因没有检举。”
许诺沉默了一小会儿。
他没有想过李牧声的身上还有这种故事，真难以想象经过了这种事，李牧声还没有黑化，仍旧这般相信光明。
“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绝对会晚上爬到他家窗子里，灭他满门。”说到这里，罗德顺嘿嘿笑了起来。
许诺踏上了自行车，道：“你这样也偏激了一些，但李牧声也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他这个人，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是不会出手的，他身上总是背负着许多责任，做起事来瞻前顾后。”
“您的意思是，李部担心举报后，会波及到自己身边的人？”
许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他非常了解李牧声，那个家伙很聪明，但是责任感太强烈了，这让他做起事来拖泥带水，不够果决。
想到这里。
许诺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扭头看向罗德顺：“不对啊，不是说送货你才想起这桩事的吗？这里也没有出现有关送货的事情啊。”
“噢，是这样的，二钢厂送货来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肖小屏后来一直在开发区，很大几率被裹挟到了一号堡垒了。”
“怎么才想起说？过去的故事可以慢慢讲，这才是要紧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我还没有调查清楚，想要确认以后再说。”罗德顺委屈的低下头，然后认真道：“是属下失职。”
许诺无奈一摊手：“行了，你戏真多，这事儿得好好处理，一旦被s集团得知了这个消息，就被动了。”
“我觉得李部不会因为前妻的因素，而做出不利自由城的事情的。”
“我知道，但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被动。”
“那，李部那边？”
“你先确认，有消息后我去说。”
罗德顺点了点头，黑桃子的效率很快，通过延伸到堡垒联盟的隐秘枝桠，迅速的确认了这件事。
肖小屏作为医生，被一号堡垒征调去了，消息属实。
于是，当晚。
许诺找到了李牧声。
政务部繁杂一片，因为是新修不久的房子，所以没有铺设地板，只是水泥地，显得十分简陋。
而水泥地上，也只是布置了四张办公桌，上面摆满了资料，仅有的一台电脑，也只是负责打印文件而已。
棚顶吊灯亮着，其余人都下班了，只剩下李牧声一个人在挑灯夜战。
他这几天在和s集团做交接，对方的团队在合同中布下了不少伏笔，各种陷阱、圈套层出不穷，政务部就算是有商图陆帮忙处理，文件也是审核不过来。
所以即使是许诺过来，李牧声也没有抬头，依旧在比对着合同。
“牧声，我和你说个事儿。”
“说吧。”
“是关于你的事儿。”
“说吧。”
“那个，是你前妻的事情。”
“前期？是自由城建城以前的事情吗？”
“是——肖小屏。”
李牧声手上的钢笔一下子停了，红色的墨水晕了一下，染成了一个小太阳。
他猛得抬起头，然后看着许诺，不可置信道：“你是说，肖小屏？”
许诺松了一口气，看来罗德顺的故事是真的。
他径直走到李牧声的办公桌前，笑了一下：“没错，我得到了她的消息，黑桃子已经确认过了，她很安全，正在一号堡垒，而且还有一个消息不得不提，一号堡垒的统治官，是你的老东家，远航集团褚清平。”
这两个消息让李牧声的眼神锐利了起来，然后神色一暗，目光复杂：“其实你不该和我说这些，而且政务部在不考虑建交的时候，不该知晓这种机密。”
“担心影响自己的判断？”
“没错，我不能犯下任何错误。”
“为什么不能？每个人都会犯错，即便你再小心。”
“即便如此，也应该尽力避免，而不是把这个作为借口。”
“不是这样的，错误有错误的价值。”许诺摇摇头，然后他摆了摆手：“你这种榜样很容易带偏人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理性机器。”
李牧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笑了起来：“你不会和我谈‘子贡赎人’的故事吧。”
“你瞧，你这不都知道吗？”
说完，两人皆是一笑。
“这段时间你太辛苦了，政务部的工作暂时交付给商图陆，我也会帮忙的。”说到这里，许诺看向李牧声：“我们先是人，然后才是管理者，我希望击垮一号堡垒的人，是你。”
李牧声愣住了，看向许诺，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和他们开战？”
“战争有很多种方式。”许诺朝着李牧声点点头：“给你一个月，你去尽情做吧，这次你不再是单打独斗，自由城是你的后盾，而且，如果你稍有下风，我随时会率部轰塌堡垒联盟。”
说完，许诺不给李牧声言语的机会，径直离开了。
李牧声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
他很擅长克制自己的感情，隐藏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很多时候多余的感情会带来错误的判断。
他爱自己的儿子，爱自己的妻子，爱自己的母亲。
他一直都很痛苦。
那种压抑到心脏都跳不起来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心情，必须压制下去，因为与那些敌人想必，他实在是太弱了，所以不能有一步走错。
必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但，这一次不同，自己不再需要谨小慎微了。
他手指尖都被满腔热血烫的发痒，手背上的青筋虬起。
然后，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包来。
那里面，有他一家三口的合照。
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滴落。
李牧声压抑四年的情绪，如冰山一般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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