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贞固和苏禹珪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所以就不在纠缠让冯道继续力谏储君之事。只有正直的边归谠还不死心，觉得作为人臣应该做有利于江山社稷稳固之事。
“在某看来及早立储君才是江山完美稳固之计，你等要是不愿意上谏，我一人足以。”
“哎哎哎，安正兄。不要着急啊，如今不能冒失的随意上谏。你现在要是上谏了反而是害了渔阳郡侯啊。”
苏禹珪赶忙拦住了起身要走的边归谠，忍不住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边归谠一愣，他很好奇自己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己中意的储君是郭侗，他们怎么知道。而且还说这会害了他。
“来来来，安正兄先坐下。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慢慢商议。”
边归谠只能耐住性子先坐了下来，看了看上座的冯道，只见他眼睛半阖好似要睡着了样子。
“哼，又在装死。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苏禹珪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两个老狐狸都在等着自己把话说明白，不由得暗骂一声，对着边归谠说道。
“边兄您心中一直想的是立嫡不立长吧？”
“那当然，本朝有嫡自然立嫡，长幼尊卑有序，唐末以来多少朝代因为在立储之事上优柔寡断，废弃嫡长子继承制，导致皇室互相操戈从而因为储君斗争而引起政治动荡。所以应该吸取这些朝代的教训，严格的执行嫡长子继承制度方可化解朝中不稳定因素，江山永固。”
“边兄说的对，我等也赞同嫡长子继承制度。恐怕圣上也赞同您的想法。”
边归谠这就不懂了，他们都赞成，皇帝也赞成。那为什么他们都是这么一副不着急的态度呢。难不成里面还有问题？
“司空大人，那我们这不是正确的路子吗？直接上奏说明以示天下啊。”
苏禹珪看着这个傻乎乎的侍郎笑了。
“哈哈，这件事情说不得啊。如今嫡子郭侗年纪尚幼，才领有一军不过两年时间，没人让世人充分了解其为人能力和品行。要是贸然商议他为储君，恐怕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都不会认同。嫡子继承早在唐朝太宗皇帝玄武门之变时就被毁了，你能指望用一个大家已经三百年不用的制度来约束那些手握军权的地方诸侯和那位势力和名望都有的皇子郭荣吗？恐怕说出来您自己都不相信以后他们不会生出事端来吧？”
边归谠被噎的有点难受，确实如果强行现在立郭侗为储，心怀异志的人绝对不少。可难不成就这样将制度再次打破，立长子郭荣为帝。那个人虽说是皇子，可毕竟以前是姓柴的，谁人敢保证他以后会不会改回柴姓，改变国号和太庙呢。
“那也不能就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做吧？现在外面城中百姓议论纷纷，衮衮诸公却毫不作为，恐被天下人耻笑呐。”
窦贞固这时发话了。
“边兄，不做即是做。现在我们假设皇上内心想把渔阳郡侯立为太子，那现在摆在圣上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何让二皇子展示他的才能和品行，并且让天下人都认可，各地诸侯惧于他的威名都不敢有所异动。还有就是如何将皇长子郭荣听服于郭侗或者直接解决掉他。这才是我们为臣子应该考虑做的事情。”
“这，这，都需要时间来做啊。”
“对啊，所以说现在还不是议论储君之位的时间。我们非但不能参合进去，还需要给这件事情降温，冷静下来。而且现如今造成这局面的原因很是让人费解，就仿佛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消息，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冯道突然睁开了眼睛，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引得房内几人思考着。
确实这股立储风波是由下而上传播开来了，一般来说这种国家要事都是顶层官员考虑和商量的事情，再不济也应该是满朝文武引发商议站位，而不是现在这种下层官员士子和百姓在热情谈论着，上层好像都没有什么动静。
按照获利原则，这么一细想，背后操控之人就呼之欲出了。
边归谠还是想不通，这位皇子为什么非要去争这个不属于他的东西呢？人的欲望真是难以满足，本来以一介养子之身获得要职高官就该满足了，还要去争这个属于人家嫡亲儿子的江山，这不是祸害的源头吗？
就这么四人最后散了，自始至终没人敢说出操控人的名字或者去商议如何对付之类的话。他们四人本身就各怀鬼胎不肯将自己的内心想法示之众人，就别提一起想法子对付郭荣这种握有军权政权的皇子了。说句实话，他们四个人的作用可能还不如一名带刀禁军。
冯道根本没去送这三个不速之客，他简直要被这三个人快要气死了。本来冯道就十分中意郭侗，因为他发现郭侗此人虽在军伍领兵为将，但是待人接物十分和顺，仁心尤在。上次兖州之战时为了一城百姓的安危不惜冒着惹怒得罪大军，劝谏皇帝停止大军劫掠。
而且他也发现皇帝虽然明面上对待两位皇子一视同仁，甚至还更要器重郭荣一点，但是私心还是有的。让郭侗掌握天下最大的一股骑兵部队，而且还卫戍在京城左右，这很明显是在一边培养他的军事班底，一边防止万一有变，皇子郭侗可以凭借这股军队迅速接管汴梁城局势。
现在就需要时间，需要等天下百姓皆认可大周，认可郭侗的能力和品行。假以时日在立郭侗为储君则天下安稳，一个小小的镇宁军也闹不出大事出来。
这可是冯道以多年为官的经验揣摩出来的圣意，今日被这三人探听了出去，万一传到任何一方势力的耳中，那他就会万劫不复。不说以后万一郭荣上台如何处理他，就说皇上都会以他揣摩圣意为由将他贬黜。君不见三国杨修，纵有天妒之才，只因喜好揣摩上意而被处死。
冯道开始后悔将自己的揣测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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