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钦差大人尚未离开，闹得太过是不是不太好？”章平弱弱的小声提醒道。
顾长春一脚用力踹了过去，把章平踹翻在地，怒喝道：“你懂什么？我就是要闹大，就是要让钦差大人知道，不是我不仁，是他顾久洲不义！”
章平连嘴角的血都不敢擦，立刻应下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清化里，谷小满一边练字一边偷瞄顾久洲，顾久洲写完最后一笔，敲了下她的头道：“这般不专心怎能写好字？”
“还不都怨你，”谷小满干脆放下笔，扯着顾久洲的袖子道：“你之前不是说什么两派争斗，顾兴洲去了国子监也是当炮灰嘛，怎么他现在忽然就飞黄腾达了呢？”
顾久洲微微皱眉，“炮灰？何意？”
谷小满皱了皱鼻子，挥手道：“就是牺牲品的意思，那个不重要了，你快说说，顾兴洲是真的要飞黄腾达了，还是侥幸走了狗屎运？”
“你那么在意这个？是担心你夫君我比不上他吗？”顾久洲点了点谷小满的鼻头，笑着打趣道。
谷小满嘟了嘟嘴，“我才不担心呢，我的夫君万里挑一，哪是他区区一个凡夫俗子能比的。”
顾久洲笑出了声，谷小满贪恋地看着他的笑脸，觉得他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分外好看。
“傻姑娘，只有你会这么觉得，旁人怕我还来不及呢。”顾久洲忍不住俯下身亲了谷小满一下。
他的唇微凉，很软很润，像果冻，让人留恋。
可不过一瞬，他便离开了，谷小满睁开眼，不满地看着顾久洲。
顾久洲被她过于直白的反应逗乐了，又亲了亲她道：“一会儿坤叔就该喊吃饭了，被他撞见不太好，晚上再好好疼你，莫心急。”
谷小满羞燥不已，拽出手嗔怪道：“谁心急了，说正事呢，谁让你动不动就亲我。”
“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忍住，娘子莫怪。”顾久洲从善如流，笑着给谷小满赔了个不是。
谷小满得意地翘起了下巴，“这还差不多。”
顾久洲哈哈大笑，张开双臂把谷小满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发道：“古灵精怪，还要不要听我说正事了？”
“要，当然要！”谷小满抱着顾久洲的腰，扣着他腰带上的坠子连声道。
顾久洲缓缓说道：“之前我跟你说过，朝廷中现在新旧两派争斗越发水火不容，以顾兴洲的身份背景，被太子另眼相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可他现在已经是上书房行走了，这还不叫另眼相看？”谷小满忍不住插话道。
顾久洲轻轻拍了她一下，板起脸道：“听我说，不许插话。”
谷小满忙乖乖把嘴闭上，顾久洲继续道：“顾兴洲得此机遇，只能说明一件事，成亲王和太子因为某种原因结成了同盟，而顾兴洲被看重，很可能就是他们释放出来的信号。”
谷小满皱起了眉头，感觉听懂了，又不是很懂。
“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子想让某些人以为，他已经将成亲王一派收入麾下，借此警告或者示威，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什么？”
“你说呢？”
“皇位？”
“还行，不算太傻。”
“再说我傻不理你了，皇上正值春秋，太子这么做未免也太心急了，我看他成了不了大气候。若顾兴洲真依附于太子，那他可就惨了，一定会被当成出头鸟打掉。”
顾久洲震惊地看着谷小满，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一番这么有见底的话来。
谷小满白了顾久洲一眼，当她那么多年小说电视都是白看的啊，“怎么，我说的不对？”
“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竟然能想到这些？”顾久洲惊叹不已。
谷小满晃了晃头，得意洋洋，“当然是智慧啊！”
顾久洲大乐，谷小满嘟着嘴掐了他一下，“到底说不说顾兴洲了嘛？”
“你既然能想到这些就该知道他不过是一时风光，现在爬的多高，将来就会跌的多惨。”
“那，会不会连累咱们啊？”
“不会！”
谷小满诧异地看着顾久洲，不解他为何这般笃定，可任凭她再怎么问，顾久洲都不肯再说，一味顾左右而言他，还热切提议要帮谷小满盖烤炉。
谷小满无奈，只得将此暂且搁下，带着众人盖烤炉。
与此同时，顾长春带着奴仆随从一应等几十号人，带着整头猪羊等祭礼，浩浩荡荡的出城回乡祭祖去也。
衙门各处官员已经得知顾兴洲被太子钦点为上书房行走一事，见顾长春这么大张旗鼓回乡祭祖，虽然很是诧异，但为了讨好新贵，也不由纷纷过来送行。
以齐盛为首的诸位官老爷，跟顾长春寒暄过后，纷纷送上贺礼，一些人甚至还表示十分怀念顾老太爷担心顾长春身体，想要护送顾长春回乡。
见众人这般，顾长春憋在心口的郁气终于消散下去，他顾行之再出色又能如何，人啊是要讲究气运的，他儿的气运恒通前途无量，区区一个顾行之又能算的了什么？
一些讨好顾久洲未果的官员，见顾长春来者不拒，言谈之中对顾久洲自作主张的婚事还颇有不满，立刻连声附和，甚至提出顾兴洲得此殊荣实乃淇县之幸，官府应该出面陪同顾长春一同回乡祭祖。
齐盛不想介入顾长春和顾久洲的叔侄纷争之中，但见顾长春对这个提议十分心动，迫于压力，不得不派出捕头带着一队捕快护送顾长春。
有人陪着回牛家坡，顾长春心里轻松了不少，若不是跟顾久洲杠上，也为了给自己面上增光，顾长春是十分不愿意回乡的。
故乡对于顾长春来说，是一段痛苦的回忆，破旧的房屋、寒酸的饭食、忙碌的母亲和郁郁不得志的父亲，还有两个整日只会惹麻烦他却不得不照顾的弟弟。
顾长春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了所谓的正直，离开锦衣玉食的家，来到牛家坡这样的破村落，让妻儿老小都跟着受苦，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直难道能当饭吃？
正直难道能让人高看一眼？
后来顾长春用来很多年，才验证出来答案——在这世上，做正直的好人是没有好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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