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乔曦挎着攒的鸡蛋去了一趟黑市, 顺便来坝坡村给张爱军送谢礼。最近四处掀起了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潮, 鸡蛋之类的物资非常紧俏，她带来的二十个鸡蛋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礼物了，张爱军媳妇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王向东也向张爱军告别, 两人约定过几天在黑市上交换消息。时间已经不早了, 双方都没有多说啥。张爱军把两个年轻人送到村尾，告诉他们村后头有几条小路，其中一条绕着弯就能往黑市的方向去。
乔曦和王向东沉默着在山路上走, 很久都没有说话。王向东人高腿长，走得快些, 乔曦渐渐地落在了后面。正在思考以后怎么安排的王向东没注意到她掉了队，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慌的低喊：“程忘！”
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个名字早就成了王向东心底最深刻的记忆之一，他本能地转身往后头看去, 却不见乔曦的身影。他们走的这段路很窄, 旁边有条长满草的暗沟，她该不会是不小心掉进去了吧？担心乔曦是不是掉下去受了伤, 王向东也顾不得别的，赶紧低声喊她的名字：“乔曦！你在哪儿！！说话！！”
喊了好几句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这种时候喊什么乔曦, 应该喊乔妮儿才对。他正要换个名字再喊, 就见乔曦从不远处的草丛里站了起来, 脸上略带着几分复杂。极淡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以及他们之间的羊肠小路上，两人沉默了很久，迟迟没有人打破僵滞而又有些尴尬的气氛。
“你为什么要骗我？”第一个说话的是乔曦，话里带着满满的委屈和控诉，“亏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这么对我？从来都没和我说实话？”在上个游戏世界里，他们可是共度患难、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十几年相处，几乎已经将彼此视为自己的家人！难道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
“……”王向东有些理亏。如果可以，他其实希望自己的身份越晚暴露越好……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自己是特殊游戏玩家。尽管他哥说得好听，AI助手也没有明说，但他并没有被天花乱坠的各种游戏背景描述蒙蔽。他总觉得，所谓的特殊游戏玩家，就是和正常游戏玩家不一样，这意味着他依然不被认为是一个正常人。
“要不是我怀疑你不是土著，那天晚上又看出你躲避的动作很像程忘，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乔曦走到王向东身边，叉着腰扬起脑袋，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快点，给我一个解释！”
对此，王向东只能找借口：“我的游戏角色和你不一样，不能主动暴露身份。”
乔曦眨了眨眼睛：“真的？你是BOSS，所以不能主动找玩家帮忙吗？当时进游戏的时候，我倒是听AI说过，有种玩法是扮演游戏NPC。原来BOSS也能扮演啊——所以，我识破你的身份就没事了？”
“嗯。”王向东不想再多说，立刻转移话题，“先走，边走边聊。你的游戏任务是什么？”
“你猜？你觉得我的任务会是什么？”乔曦话音刚落，羲和的声音就在她脑海里响起：【玩家不能公然在游戏里作弊，BOSS是你的任务对象，你不能和他互相串通。】
她愣了愣，觉得“公然”两个字非常微妙：【“公然”不行，那暗中很有默契地完成任务应该不算作弊吧？或者，我是不是可以让他对我的任务产生微妙的误解？然后再共同合作？我们是一个游戏世界里的玩家，怎么说也算是组队玩耍。如果不能沟通，那还不如去玩单人模式呢，你们干嘛设定双人模式？】
另一边，王向东脑海里的AI也不再装死了，义正辞严地警告：【请玩家维持自己的人设。你现在是BOSS，不是普通游戏玩家，你的任务是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能公然通过利用其他玩家来完成任务。】
王向东自然也注意到了“公然”两个字。他意识到，AI的意思并不是不能合作，而是不能让乔曦知道自己的具体任务。【如果这是双人游戏模式，肯定可以互动。你把互动的限制发给我，我自己来把握。】
【玩家必须记住，一切表现都必须符合逻辑。就算是你们俩的合作也一样，不能超出游戏世界的背景设定。】
脑海里的交流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从AI那里知道交流有限制之后，乔曦和王向东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俩在上个世界里相处了十多年，对彼此已经相当了解，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推测出AI对他们的行为都进行了限制。
王向东心里微微一动，很随便地猜了一个任务：“刷男主或者女主的好感度？”
乔曦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有点接近，但是你知道的，我不能直接说。就这么说吧，我每次扮演的身份都是活不过几天的背景板。所以我迫切需要接各种任务来赚生存时间，接近男女主也是为了跟着主线剧情走，更容易接到重要的剧情任务来赚生存时间。”
王向东知道她只是把能说的任务说出来，至于不能透露的任务，只能他自己体会了。回想起来，她刚才说的“有点接近”，意思是她刷的不是“男主或者女主的好感度”，而是——上个世界她最接近的人是谁？关系最密切的人是谁？那还用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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