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到酒店,在普克的房间,三个人进行了一次有趣的拼图游戏。
按普克之前的布置,除了共同假扮保险公司不同身份的员工之外,三个人要各司其职,完成各自的任务。
江小流仍是发挥“执法记录仪”的功能,记录一切所见所闻。
普克借助他的逻辑能力以及办案经验,负责查找问题、发现漏洞、搜索入口。
马一路貌似无所作为,要做的仅仅是简单地“感觉”。
当他们把每个人的所得汇拢,加以整理、归纳、分析之后,得到的细节如此之多,超出想象,尤其是超出江小流和马一路的想象。
可能性较大的推论如下:
车祸事故中,卢继平与卢继安至少有一个丧生,卢继安的可能性更大;
卢继平与双胞胎弟弟卢继安容貌非常相似,一般人难以区分;
卢继平在日本买过保险,保险公司对卢继平的车祸理赔存在疑问;
卢继安的家庭经济状况不佳,严重缺钱;
无论是处理车祸事故的交警,还是卢家的邻居,没人见过兄弟俩同时出现;
对于卢继平的车祸,卢继平的妻子李雪事先较大可能不知情;
车祸发生后,交警或邻居看到的以卢继安名义出现的人,有可能是卢继平本人;
如果上条推论成立,则车祸发生后一段时间内,卢继平是以弟弟卢继安的名义在卢继安家,与卢继安的妻子袁丽丽共同生活,按生活常识,袁丽丽分辨不出兄弟俩的可能性比较小;
卢继安是个孝顺儿子,父母有较大的可能知道因车祸离世的其实是卢继安而非卢继平,何时知情尚无证据支持;
车祸的技术细节以及处理后事的详细过程说明,兄弟俩应该是事先共同计划,而非单方面的行动;
兄弟俩采取这个计划的原始推动力应该与日本保险公司的理赔款有关,卢继安缺钱已是相当确定的事情,至于卢继平的真实经济状况,尚不得知;
无论活着的是卢继平还是卢继安,目前都没有继续生活在卢继安原来的身份环境中,兄弟俩之一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宁江市李雪的健身馆,但无法确定究竟以谁的名义出现。
对江小流和马一路讲述了如上推论后,普克又提出了以下需要解答或核实的问题。
卢继平或卢继安此时身在何处;
日本的保险公司最终是否赔付保险金,赔了多少,受益人是谁;
袁丽丽是否知道卢继平或卢继安目前的状态和下落;
最后见到卢继安或卢继平的李雪,是否知道其真实身份,以及能否提供其目前下落;
卢继平与李雪的婚姻实际状况究竟如何,李雪对于可能存在的骗保行动是否最终知情……
普克说到这个部分时,江小流第一次插话。
“李雪不可能不知道!”江小流说,“我对马一路详细讲过,再让你看一遍。”
于是普克跟随江小流的情景再现,仿佛回到了那间热气腾腾的淋浴间。
普克看得很入神。马一路也同样。
江小流结束“表演”时,马一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段细节,但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后,忽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感觉!
马一路按普克的要求,进入卢继安家之后,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感觉”。
他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了压抑。从进门的那一刻,所有的家庭成员,所有的气氛,所有的情绪,都让马一路感觉到压抑。
感觉到了痛苦。一种令旁观者都呼吸困难的痛苦。
感觉到了怨恨。卢继安父母对一个看上去算是孝顺的儿媳妇的怨恨。
感觉到了恐惧和纠结。这种感觉来自于袁丽丽,以及那个从未说过一个字的五岁男孩。
马一路如实地将这些感觉告诉了普克和江小流。
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有种强烈的意识,那就是:感觉是有用的!
比如马一路看到江小流再次重现她与李雪在淋浴间的对话,就有一种清晰的感觉:李雪对于丈夫卢继平的离世不仅不痛苦,而且很轻松,很释然,甚至很喜悦。
“李雪事先有可能不知道她丈夫想骗保,但事后肯定知道,而且很高兴用这种方式彻底摆脱了卢继平。”
马一路少有如此的自信。但普克立刻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里有一个悖论。”普克说,“如果李雪知道丈夫真死了,她才算是彻底摆脱了卢继平,她的喜悦很好理解。问题是,江小流当时看见了卢继平并且追问李雪,李雪知道卢继平是假死,她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摆脱这个婚姻,她的喜悦就解释不通了。”
马一路愣了,“是啊,这……好像是有点儿矛盾。”
“我认为不矛盾。就算李雪知道卢继平骗保,其实没死,但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中国已经没有卢继平这个人,日本也已经没有高桥俊男这个人……”江小流说。
普克眼前一亮,“所以即使有人问起卢继平,李雪也可以很坦然地回答,她丈夫已经去世了,而且去世一年多了。注意,李雪提到她丈夫时,先想说卢继平的名字,但只说了一个卢字就改口了,改成我丈夫……这说明李雪更重视的是法律上的丈夫已经消失,她的轻松和喜悦仍然合情合理。”
“我同意!百分之百同意!”马一路来劲儿了。
“这样说来,还有一件事情应该也能确定了,”江小流说,“保险公司虽然有疑问,最后应该还是接受了卢继平死亡这个说法,不然李雪不可能这么轻松。”“有道理。”普克也很兴奋,“李雪也是日本公民,对于日本方面的法律关系可能会更重视。如果保险公司最后接受卢继平死亡这个事实,也就意味着会对卢继平的保单进行理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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