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茶杯碎了一地，曼姝立即弯下腰伸手去捡，却在触碰之处又划伤了自己的手，顿时鲜血横流。
她根本来不及想自己有多疼，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正当她收拾完，准备起身离开时，正对上凛若微微含笑的眼眸。
她在笑！
她是故意的！
“你……”
曼姝立即气愤不已，想破口大骂，却又生生憋了回去。原本精致白皙的小脸，顿时红透了一片。
“嗯？我怎么了呢？”
凛若立即笑着反问道，灵动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曼姝，说不出的天真无辜。
看到这里，宁迹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凛若坑人的样子倒真是狡黠可爱，实在与平时反差太大。
见无论怎样，凛若始终一副看戏的神情，叶娆顿时怒不可遏。
“你叫凛若是吧？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来我匡府撒野！”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匡时衡的反应，她们也害怕他发雷霆之怒。
但纵使她们百般忐忑，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匡时衡一眼。
他还在沉默不语，他在隐忍吗？他到底在想什么！
正想到这里，匡时衡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勃然大怒道：“你以为你又是谁，在本将军的面前也敢这么说话！”
说完，底下的小孩立即哇哇大哭了起来，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滴滴掉了下来，一脸委屈。
看到这里，凛若的心瞬间软了下去，她痛哭流涕的模样，不正是当年的她吗？
如今看着她，怎么感觉都是在看当年的自己，一种深深的同情和自责漫上凛若的心头。
是她今天来到这里，才会惹得她泪哭连连。
“小朋友，姐姐待会带你去吃糖人，好不好啊？”凛若立即走到那个孩子的面前，蹲下来笑着说道。
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将小孩子牵入其中，纵使她与叶娆有着血海深仇，她也绝不会拿孩子做文章。
不仅仅因为她与自己有着同样的遭际，更重要的是，她的良心不允许她做出格的事情，也不允许将气撒在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身上。
看着眼前的凛若，小孩子立即扑到了凛若的怀里，更加放肆大声地哭了起来，好不让人心疼。
瞬间，凛若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连连安慰道：“小朋友不哭，小朋友不哭，爹爹没有说你呢，他只是在扮演另一个角色。”
说完，凛若心底掀起一阵狂澜。她已经许久没有念过“爹爹”这个词了。如今再次说出口，竟有一点点别扭和拗口。
原来，她也开始淡忘了。
“呜呜呜，爹爹一直凶我，一直凶我，我好怕啊。”小孩子边抹着眼泪，边抱着凛若喊道。
她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地抱过一个人，如今有一个人肯蹲下来安慰她，她立即把她当做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只有她，才勉强让自己不那么恐惧和害怕。
“那以后他要是再凶你，你就凶回去，你可以看看谁凶的更狠呢。一定呀，是小朋友更厉害呢。”凛若紧紧抱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她记得她上一次这么抱一个人，还是菁阳城的青月。同样是小奶娃，同样涕泪交加，同样将鼻涕和眼泪都擦到了她的身上。
“对，我要凶回去！”
说完，小孩子立即冲匡时衡做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仿佛要将他吃了一样。
只是她实在可爱至极，做出这样的动作反而觉得她灵动活泼，天真无邪。
看到这里，凛若不禁心想。叶娆这么坏的女人，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虽然是个小女娃，但她的每一句话都要融化了凛若的心。
她真的很喜欢她。
对于凛若教小孩子的话，匡时衡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有一丝欣慰，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开心。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这么多年来，他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永远都活在别人的交谈和评论之中，所以他特别希望有一个真正懂他的人出现。既能够明确地指出他的错误，又能够委婉的劝说，不伤他的自尊。
如今看着凛若哄小孩的动作，匡时衡反而觉得心里平稳了很多。
她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魔力，但凡和她待在一起，她都会将所有的事情思虑周全。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叶娆立即将她从凛若的怀中拉了过去，将其死死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你要对我女儿干什么！”叶娆双眸直直盯着凛若，也不管自己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女儿弄疼。
这一刻，叶娆哪里还有贵妇高贵的模样，反而像一个市井泼妇正在骂街，仇视着周围的所有人。
然而，凛若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不出意外，叶娆应该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否则她不可能这么慌张。
只是，一个人越是慌张就越容易出现纰漏，只要有纰漏，就总能找到出口，她只有找到这个出口，才能将叶娆一击即中。
毕竟，她也是个狠人物。
否则，她也没有办法在赵旭章身边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她曾经受过的委屈，一定多的多。
只是哪怕想到了这一点，凛若还是觉得她死有余辜。她可怜就可以草芥别人的性命吗？
如果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拿这个作为立身的标准，那世间还有真理可言吗？
没有！
一旦乱了章程和法度，一时半会怕是也难以调整过来。
“尊夫人，您的神经过于紧张了吧。如果您感觉自身有病，那我倒可以为您看看。”
听着，凛若像是在关心她的身体安危，然而每一句话都令人听的十分别扭。
叶娆那么聪明，自然能听出！
“我不要你管，你要是再动我的女儿我就杀了你！”叶娆手指指着凛若，怒不可遏地斥道。
这一刻，看起来她是为人妻为人母的模样。但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呢？她又什么样？
从小孩子的话语和眼神中便可以看出，她从心底里对自己的母亲感到畏惧和害怕。
为了讨匡时衡的欢心，她一定逼自己的女儿做了她不想做的事。否则，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自己呈交给一个陌生人。
而且还是自己母亲的仇人。
孩子也有辩识的能力，只是在一刻，她选择看不见。
“你不敢！”凛若悠悠说道。
短短三个字，顿时让叶娆泄了气。是啊，她还能活着已然是她拼死拼活求过来的。
现在她怎么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说的没错，她确实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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