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是做喜宴的女主人,还是扫兴的负心人?
当然要选前者。
皆大欢喜,她没有任何损失。
舞焉儿轻轻抚过裙摆,这绸缎的触感是那么细腻绵软,就像指尖在被轻轻吻着。
她把红裙拿起,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尺寸正正好好,可谓量体裁衣。
舞焉儿把身上的衣物逐一脱下,再度拾起连衣裙,那雪白的胳膊刚要穿入其中,火红的华服将将要晕染她的身子……
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紧,甚至有些难以呼吸。
果然,还是不想啊……
无论是作为他的未婚妻抛头露面,还是履行这父母为她定下的婚约。
都不想。
舞焉儿很不擅于管理自己的心情,面对这证据确凿的抵触情绪,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于是卡在穿衣服到半途的尴尬位置,融融日光中,那雪白的酮体如美轮美奂的雕塑。
她思考了很久,权衡了数次,完全没意识到时间飞逝……
直到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已然到了午饭时间,舞焉儿以为是送餐的学员,于是在屋内答道:“请放在门口。”
可门外传来温柔亲昵的话语。
“是我。我来接你了,顺便陪你吃饭。”
舞焉儿听之,闭了闭眼睛,深深吸气,抬手把背后的拉链拉倒脖颈。
东方会长隐隐听到脚步声,知道自己终于摆脱了被拒之门外的命运,松了口气。
下一刻,门打开,一袭红影绽放在眼前。
他登时愣住。
纤细上扬的丹凤眼瞪大了,心脏狂撞胸口,“咚咚”可闻。谁能想到,这天才的精神控制者,居然呆得像个看见仙女的牛郎。他的脚下一个不平衡,手上一松,差点把餐盒摔了。
舞焉儿等了片刻,淡淡道:“延会长,若你不介意,我给衣服做了些改动。”
他这才缓过神,调整好自己失态的表情,连忙摇头,舌头仍有些打结。
“无碍。你穿红衣真的很美,太美了,就像……”
他在脑中搜寻了半天能形容她的好词佳句,可无奈所有热血都在身上翻涌,死活不往脑子里去。他也不强求,目光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把心头洋溢的所有惊艳,全部沉淀在一句话中。
“不,没什么能和你比的。焉儿,我真想此刻便娶了你啊!”
.
午后,西侧天台。
红亭内站有东方会长、舞焉儿,以及作为记录者的学生会学习部长,三人皆是红衣。
天台高有十余米,其下是郁郁葱葱的丛林。林间有一条“之”字形小路,长有四五百米,可容得下五六人并肩而行。
小路从城市商业区通往学院,成百上千的红衣姑娘们,或单人独行、或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嘻嘻闹闹地走着,气氛欢腾喜乐。
她们穿过密林,抵达红亭下之时,就像是方正列队路过主席台。有的躬身施礼,有的挥手致意,有的蹦蹦跳跳,试图吸引住舞焉儿的目光,有的淡淡一笑,希望更给会长大人留下好印象。
这“选伴娘”的活动对全城开放,无门槛、无报名费,欢迎任何有意愿的女子。想参选伴娘之人,需穿红衣,锦缎丝质为佳。在活动时间内,学院并不限制每个姑娘来“走秀”的次数,若脸皮够厚,可以无限制地一次次兜圈。
东方会长是个爱张扬的人,他不想这天仙般的未婚妻,只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于是在活动开始前半小时,他临时起意,向全城放话——
“其余人等,若想一睹未来新娘的风采,可由红衣女郎带领,与之同行。请勿扎堆,只可远观,不得驻留。”
这一来,天台下不仅有红衣女子,更有诸多热血沸腾的青年男子。
东方会长自然是欢喜的,此举不仅彰显其宽广的胸襟,更能让他把绝代佳人的未婚妻在几万男子面前显摆。
而延会长在观瞧红衣姑娘的同时,逐一观赏青年才俊们,那痴醉入迷、“想吃又吃不到”的表情。数之不尽的羡慕,各种层面上的优越感,让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持着偏偏风雅的姿态,不让嘴角翘得过高。
是啊,他才二十岁出头,便是四方大陆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更抱得那百万挑一的美人,怎不叫人羡慕得淋漓尽致!
延会长似乎化为一朵彩云,在人生巅峰上飘啊飘……
却没发觉舞焉儿的脸色冷若寒霜。
人潮来往,红色铺张成欢宴。
舞焉儿淡淡地望着数以万计的红衣少女,对她而言,那是相似的红衣,如出一辙的期待眼神。她看得眼花缭乱,早已审美疲劳。
她在一开始,就努力说服自己:这些姑娘为了自己片刻的注视,不晓得在出门前花了多少心思,挑选红衣、精心打扮。为了她们的热情,为了不辜负那些满怀憧憬的笑容,自己应该努力看下去……
可她逐渐觉察到不对。
被看得最多的,被各怀心思的目光覆盖全身的——
是自己!
她好比身披华服的高贵雕塑,得到的瞻仰含着崇敬,却有些放肆。
她像被困在亭下的珍奇异兽,收获到千百迷恋,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猎奇心。
她是展柜里最美的宝贝,黏了所有人的目光,沐浴着层层叠叠的占有欲。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滑稽、好可悲……
还不如一个被抛下的绣球,还能被谁接到,终尘埃落定,获得安宁。
舞焉儿眼帘微垂,模糊的目光看谁都如出一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