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这番情真意切的说骂。
殷水流有些半信半疑。
他斟酌了一阵，在人生地不熟的当下，仔细看过完全不能明白所以然的照明火石，便只能认下这口黑锅。
至于这个高中生一般的娇嗲媳妇。
真是造孽。
这是违法的事情。
殷水流保持着武当人的姿势，以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表演着他从两忘居梦境里发现的天赋技能。
“我从山中醒来，不知为何失去了好多记忆，不记得家在何处，自己是什么人？”
“你仔细看清楚我的脸，我当真是你家良人么？”
“我怎么会是这般不要脸的人？”
……
小妇人姓潘名桃儿，居于距离此地不远的尾丘，家中父母早亡，除了殷水流这个赘夫，便只有一个年近花甲的祖父。
人丁单薄。
偏生还有殷水流这等不要脸的祸害，将本是宽裕的家业糟蹋得月月入不敷出，已经快要卖田易房了。
她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丈夫，眼眶仍是那般泛红的问道：“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殷水流叹息道：“你若是不说，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潘桃儿将腰间的罗衫解开，在照明灯侧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忙错愕的偏开目光说道：“怎地随随便便脱衣服？”
在两忘居梦境里，十六号姑娘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从不与二号的火把太过接近，致以殷水流一直以为对方不过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现在他才发现他错得极其离谱。
她便与她的名字一样，大大动摇殷水流不可违法乱纪的想法。
“什么都忘记了也是好事，省得你有事没事便去县上，再忙的时节，也不帮衬着我与祖父去做那些维持生计的营生。”
潘桃儿没有为相公的离奇遭遇伤心难过。
反倒是带着呼唤雀跃。
“你将我的衣衫穿上，可别在这雨中淋伤了。”
见殷水流慌忙闭上眼睛，连连左右推脱的模样，潘桃儿不禁嗔怪般的失笑出声，说话更为娇嗲起来。
“你与我是夫妻，我的衣衫你怎地便穿不得了？以你的底子，在这黯季阴雨里逞什么能，也不怕淋久了，突然横死在雨里么？”
殷水流闻言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
“这阴雨还能杀人？”
他只觉得此方世界的丝雨及身，虽然有隐隐作痛的诡异感觉，却仍然不乏爽利，便如按摩师的无数双手在身上游走拿捏。
“你当真忘了好多事情。”
潘桃儿仰面嘟嘴。
彼此离得近了，于丝丝不见形状的细雨中，那张在两忘居梦境中从未仔细打量的稚嫩脸庞，在照明物的那抹绯色里竟是出乎意料的天生丽质，尤其是左眉尾端的美人痣，为她平添了许多及笄年华不当有的妩媚。
殷水流的神情有刹那的慌乱。
不是因为后知后觉的秀色可餐，而是在望潘桃儿白净纤细的玉脖时，他竟然兴起一口咬断的强烈冲动。
那种难以压制的想要嚼碎、撕裂、摧毁的冲动，出自于他阴暗深处的本能反应。
让他在克制时指尖都禁不住发颤起来。
“我这是……”
两忘居的梦境厮杀宛如真实经历，如今回忆起来还能历历在目，但是他从来没有在两忘居中有过如此残忍变态的冲动。
“你真是讨人厌，快些穿好与我一道去县上，不然迟了日子，三两债钱利滚利便要变作六两、九两了，那时便要当真把祖宅田地都给卖了。”
蟠桃儿跺脚再嗔。
殷水流摇头。
他默不作声的望着想要咬断的颈脖，在这种强烈冲动渐渐消弭过后，忽然明白这是因何而来。
非我并未是消失不见了，而是以另一种形式与他彻底融合为一。
“你真是一个变态。”
殷水流暗中唾弃。
他拿下半解罗衫再为潘桃儿穿上，眼神十分不小心的轻瞥了几眼颤巍巍的违法乱纪之地：“你好生穿着，休要教外人看了你的清白身子，我去寻些厚实些的树叶来遮雨便成了，不会差过你的衣衫。”
潘桃儿忽尔有些吃痒的娇笑说道：“相公，你无来由的抓我一把作甚？”
殷水流大是尴尬的说道：“对不住，太黑了，手滑。”
然后逃命也似的弓着腰身走开。
……
夫妇二人就近寻了些巴掌大小的树叶，经由殷水流的双手胡乱编就成帽。
正要再取几截枝条来充当伞盖，却见潘桃儿的小小身躯在丝雨中微微发颤，面色也渐显苍白，殷水流瞥见后惊声问道：“你可是淋感冒……淋伤了？”
潘桃儿微微摇头，以小手缠着相公的臂弯说道：“祖父制作售卖的符箓只可驱一三阴祟，挡不住六九妖邪，南山历来多祟，多少药人死后化作僵妖恶怨害人，你我夫妻二人不可大意，早早离开此山方好。”
殷水流心头微颤，想起醒来时听到的那几声诡音。
他搀着半边娇躯都偎来身上的潘桃儿，好奇的问道：“岳祖父做的是与驱邪相关的营生？”
潘桃儿指引着黑暗前方的道路，不甚在意的说道：“不全然只是为人避灾驱邪，为了供你去县上勾栏听曲，祖父在渡口差役之外，还做有好几个其他营生。”
殷水流瞠目结舌的失声道：“你说什么？”
别说是岳祖父，便是亲祖父当中，也没有几人能干出这等助纣为虐的荒唐事情。
潘桃儿的眉眼儿弯弯如画，贪慕芳华般垫着脚尖凑近殷水利的下巴说道：“相公不必这般大惊小怪，祖父与我将你娶进门来，便是要让你过上……”
短短说话时间，她娇嗲的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若非殷水流及时圈住她的腰肢，已是一头酥软栽倒在地。
“你怎么了？”
殷水流抚去她的额头，只觉一片冰寒，心中立时知道不妙。
潘桃儿难受的带着哭腔说道：“我本以为能撑得住这阴雨持续侵体，怎料还是这般弱不禁风。”
她手中的照明火石也黯淡下来。
殷水流忙将潘桃儿的小小身躯横抱在怀，在一片黑压压的丛林里发急而奔。
“你都这般光景了，前面还想着解罗衫给我。”
他本要将近寻一个可以容身的洞穴，却在疾奔的夜幕中见到远处又有一抹火色在慢慢行近。
“那是祖父。”
潘桃儿贪婪般的嗅着殷水流的膛前气息，更情不自禁的伸出一截舌头来轻舔，苍白的面上恢复了些许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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