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叟摆摆手。
“休说什么藏不藏的话，自我被盘镇驱逐，已于尾丘鳏居多年，若非郑主簿念着我往日对他的一些小恩小惠，自赴任以来对我多有照拂，怕是我将来死于尾丘，盘镇也没有几人会知道。”
默不作声坐在覃夫人后方的是六号虬髯。
那是她的从属阿壶。
“来见过覃夫人与她家的阿壶护院。”
潘叟并不多介绍。
殷水流上前去作揖问礼时，忽然回忆起方才花花姑娘在三楼凭栏处，翘着兰花指的眉眼含春模样。
“这才想起来花花姑娘的肢体语言与十五好生相似，也是扭得那般要断不断的腰，也是兰花指翘着不离胸膛，难道两忘居里的十五，现实里面是花花姑娘的参照，她在梦境中以女人变成男人，穿入了‘我’的身体里面？”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解释，为何第一个死去的人会是十四了。”
“这是‘他’与那人博弈带来的变数，那人以为十四与我互换，却没有料到不止十五非我，十四也非我，而是‘他’将我变作了十三，再将现实中的十三，又或是其他人移到梦境十四的身上。从而迫使那人作出后手安排，便是让所有轮回者全军覆没，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
殷水流瞥去外面一眼。
这艘楼船上并非只有他们十六人，还有这些县衙招收的帮身白役，属于无编制的渡口临时工。
他们在梦境中也有着与之一一对应的身份，正是那些吓得两忘居轮回者们瑟瑟发颤的正道联盟首领及其弟子。
“那人的梦境世界居然需要现实参照人物的填充，我本来猜测那人的两忘居副本，会是与《生死停留》一样的幻想世界，仅仅只是生前看到的人，会在弥留之际的潜意识里入梦化作形形色色的人罢了。”
“只是那人以死前所见的种种人物填充梦境，为何又会出现说‘影帝影后’的十一，说‘狼灭’的老八，以及说‘你大爷’的十二？”
“难道他们是我在地球发生车祸时，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主？”
殷水流大是错愕。
非我在两忘居中曾经说过，‘他’与那人斗法之时，陷入到了重重危机当中。
由此可见，‘他’与他不论是什么关系，在非我的认知里，是可以相互区别开来的两个存在。
那人以死前所见幻化出“两忘居”的一方世界，‘他’也以死前所见参照入梦混淆视听，选择的死亡节点正是横死在地球车下的他。
推测到这里，殷水流的眉头不禁大皱。
缺失的记忆碎片，起始的时间节点是他在地球位面的死亡，终止的时间节点是不是便止于这艘楼船？
如果当真是这样，他的记忆碎片便算得上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清零了。
地球死亡的时间节点为一，他从这方世界复活的时间节点为二，进入两忘居的时间节点为三。
由二到三的记忆碎片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如今却破碎得只有零星可见。
这还是在‘他’尽力保存的前提下。
“‘他’居然有如此通天彻地的神通，我之所以还保留有地球的记忆，是因为我的死亡现场是‘他’扭转乾坤的关键，所以方能在记忆节节倒退清零的时候就此打住反击，以一个类似于时空穿梭的形式回到那个时间节点。”
“这种记忆碎片的清零，与那人在两忘居副本的‘去似朝云无觅处’几乎如出一辙，以那人潜意识的映射现实，所谓的‘去似朝云无觅处’或许便是我记忆缺失的由来，只是不知道我的失忆是福是祸，是否当真与所谓的长生之道有干系？”
殷水流不免更为好奇起来，那人与‘他’到底是什么层次的交手？
‘他’到底是谁？
仅看这具身体完好无损的模样便可知道，在与那人的斗法当中，‘他’便是付出了惨重代价，也依然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不然他与‘他’早已经一同烟消云散。
“你是谁？”
在迷迷糊糊中被潘桃儿拉开几步，殷水流忽然想起海边梦境中，那个持枪的日本男人问他的这句话。
那是‘那人’在两忘居梦境开始前的本能疑问。
“我是谁？”
殷水流苦笑，他也不知道。
便在他魂不守舍的随着潘桃儿移往别处时，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挨着阿壶的一张坐凳上。
那里。
放着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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