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车，晚到。
S城的交通状况确实不怎么样，虞杞川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干脆直接地铁换乘过来，翠庭紧挨着市中心最大的交通枢纽，地铁口出来一百米，晃晃悠悠就到了。
他于是给人回过去：我刚到，你慢慢开，不着急。
半小时过去，菜单看了三本，虞杞川在心里盘算，随便点几道凉菜都够上四位数了，更别提已经被他干掉半壶的明前龙井。
太贵了啊，这顿饭吃的。
微信消息界面，半个小时前发出去的消息停在那里，虞杞川想着要不要给人拨个语音过去问问情况，实在过不来那就换个就近的地方，他打车过去也行。
心里正琢磨呢，包厢门吱呀一声推开，服务员躬身引着身后的人往里进，虞杞川没防备，心跳竟不听使唤地跟着漏了半拍。毕竟相亲能相上对胃口的人还是头一遭，再沉寂的老鹿也难免想要乱撞一个来回。
撞进视野里的人，没有如沐春风，也不温文尔雅，个头少说有一米八五，身形挺拔，相貌英俊，却压根不是照片里的模样。
大概是堵车堵的，他眉宇间还带了点不细看就观察不出的烦躁，迎面对上虞杞川的视线，丝毫没有迟疑，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伸出右手：“你好，虞杞川？”
看来不是走错包厢，虞杞川先跟人握了握手，“你好，幸会幸会，路上挺堵的吧？”
“嗯。”李如完全没有让人等了自己大半个小时的自觉，收回胳膊示意对方：“坐吧。”
两人各自落座，服务员进来添茶，李如直截了当：“先拿菜单。”
“好的，先生。”
这边服务员刚要扭身，虞杞川拎起椅子上摞着的三本菜单，一股脑地递给对方：“你看着点吧，我没什么忌口。”
“哦。”李如冷冷淡淡地接过来，没多余说话，低头自顾自地翻了起来。
虞杞川盯着对面这人头顶上的两个发旋，沉默片刻，开口问：“不等人齐了再点？”
李如微微蹙眉，莫非这人还以为我爸也会来？未免太抬举自己。
他抬头看向对方，表情倨傲中带着点揶揄，语气也有些生硬：“没别人了，就我。”
虞杞川：“……”
他迟疑着，不确定地问了句：“所以你就是……林先生？”
李如：这人怎么还有口音？
“我是。”他言罢，扭头噼里啪啦地跟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合上菜单递出去，身体后撤靠向椅背，抱臂审视着对面的虞杞川。
而脑海中刚经历过一番狂风暴雨的虞杞川看着他这一动作，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难不成他是被家里逼亲，所以才一上来就流露出这么强烈的敌意？
虞杞川轻咳一声，打破凝滞的气氛，故作轻松地说了句：“抱歉，可能是我眼拙，你跟照片上的样子……有些不同。”
岂止是有些！压根就是两个人。
李如也是一愣，怎么他爸还给人看自己照片？还怕认错人不成？
“哦。”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敷衍道：“可能我不太上相吧。”
虞杞川：“……”这也太不上相了吧！
一上来就对人的长相评头论足显然是不礼貌的，虞杞川适时地换了话题：“林先生在哪儿高就？”
李如：“？”
这人什么意思？事先没做好功课？还是下家太多记混了？
“不才，在自家开的小公司挂个副总的闲职，虞先生不会看不上吧？”李如内心：你个害群之马，还敢看不上我？
“年轻才俊啊，林先生太谦虚了。”虞杞川内心：自主创业，那性格八成很强势，温顺听话是指望不上了。
虞杞川你睁大眼睛看看，面前的这个人，从头到脚哪一点给了你他可能会温、顺、听、话的错觉？
“那林先生今年多大？”
“二十八。”李如放下手臂，将手机丢在桌面上，“你问这个干什么？”
“比我小一岁。”虞杞川笑得戏谑：“不能问吗？男人的年龄也是秘密？”
李如没来由得被他这个笑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搞技术的都这么怪异？
他又拿起手机把玩两下，正了正表情：“言归正传吧，虞先生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这回轮到虞杞川惊讶了，没想到对方还是个直球，虽然相亲也就是冲着那点事来的，可太过直白就没有美感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就是想找个温柔体贴清纯可人的小0暖被窝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打算，蹉跎这么些年，无非是想找对人，彼此欣赏，互利共赢。”
这人也太白眼狼了吧？李如内心快掩藏不住吐槽的欲望了，老东家再怎么对不起你，好歹也是给了你资源，让你施展才华的伯乐，名与利尽数丰收，怎么到头来全成蹉跎了？
他笑中带了点嘲讽：“虞先生讲得如此真挚，我都有点诚惶诚恐了。”
“哎，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虞杞川心想，咱俩也就一顿饭的交情了，吃完就拜拜吧。要说见光死倒算不上，眼前这人还是属于英俊那一挂的，只不过整个的气质跟他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大相径庭，所以怎么说红娘的嘴骗人的鬼，也太不靠谱了。他言辞隐晦，把拒绝说得相当委婉：“这种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终点站在哪里，谁都没把握。”
他果然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他爸怎么就相信了这个人是真心想跟他们合作的呢？
“那就不用谈了。”李如站起身，抬起腕表看了看，“我没什么胃口。”其实是看到你这样的人很倒胃口，“虞先生自己留下来吃吧，实在不行也可以打包。”
虞杞川：“？？？”
不是，这么敏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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